“啊啊啊啊!死兔子!”
宁湄抓狂的大喊,双手攥拳,然后猛的跳起来,狠狠的捶在门板上,震得又蹿回屋顶上的黑衣少年心咚咚直跳。
在黑衣少年身边,还站着一个黑衣人,偷瞟了他一眼,表情无比古怪。
黑衣少年在河边接到云雀送来的密信,赶到几十里外去拜见一位云游归来的道士,而这件事原本是他们来草桥镇的目地,如今倒似成了附带的事儿。离开道观后,他又马不停蹄的直奔这宁家村来了。
黑衣人还好奇主子急忙慌的赶来干嘛呢,现在看宁湄给她爸治腿伤,主子一点也不意外的样子,似乎在主子眼里,这个叫宁湄的小丫头无所不能,哪怕做出再惊世骇俗的事情,都是再正常不过的。
黑衣人就奇怪了,他家主子似乎十分了解宁湄的诡异情况,但是他们根本不可能有任何的交集啊!
“你想多了,要不要我把你变成白痴啊?”
黑衣少年阴冷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吓得黑衣人连声说“属下不敢”,然后他真的不敢再多想了。
这时,宁湄也没捶门了,又抱着拳头直呼气,曲氏就在这时候回来了,看她一身湿淋淋的狼狈样子,还在地上一片狼藉,顿时急坏了:“摔着了没?”
宁湄本来气狠了,还没觉得疼痛有多难以忍受,被亲娘这么一问,顿时委屈得跟什么似的。不过,她怕娘着急上火,就强撑着说:“不疼,名医来了又走了,我想拎水洗澡,滑倒了,没摔疼。”
“娘一会来给你洗澡。”曲氏说完,急匆匆的进里面去看丈夫,发现包扎的方式跟谢郎中完全不一样,心里安稳了不少,再出来,面上都透着喜色。
宁湄故意问:“名医给爹治伤,跟谢郎中不一样的,行不行啊?”
“肯定行,不许瞎说,真是个傻丫头。”曲氏嗔怪的瞪了女儿一眼,看她满身是水还一脸疲倦的样子,顿时又心疼了,连忙张罗着给她洗澡换衣服,然后下了碗面进屋,发现女儿趴桌子上都睡着了。
天大亮的时候,宁湄饿醒了,一睁眼,发现爹娘都醒了,正说着话呢。
宁东明后背塞着枕头,半躺半坐着,喝了一口妻子喂的肉汤,一本正经的说:“名医刚来的时候,我迷糊着,还听到他说,信我呗,我不能让你变瘸子啊。”
宁湄差点笑喷了,赶紧捂着小嘴儿,闷在被子里笑了。
曲氏听着也想笑,却不是笑话丈夫,而是说名医性格诙谐,还有些遗憾没有能当面谢过名医。
宁湄赶紧伸出头说:“名医说了,再不准对任何一个外人提到这事,以后换药,就让我来,连娘都不能看呢。”
“你行吗?”曲氏不放心的问。
“我问了名医,他说不行也得行。”宁湄苦着小脸说,其实她也想撒手交给娘,可问题是有很多事情她没法教给娘啊。
“我看行,咱家九娘多聪明,一个抵人家三个孩子的脑瓜子。”宁东明笑着,又从枕头下摸了个药瓶子出来问:“名医交待没,这药丸是怎么,要怎么吃?”
药丸?
要完!
宁湄根本不知道这药是怎么回事,接过药瓶,装出思考的神情。反正她小嘛,不到三岁,记不全一些事情也正常。
幸好,瓶子上用英文写着……等会,是英文写的标签!
看着药瓶上的标签,宁湄被雷到了,下意识的念出:“跌打损伤丸。”
我滴个神佛啊!这该不会是出口转内销的中成药吧?
惊呆了两秒,宁湄脑子里闪过黑衣少年的脸,猜到是他送来的药,心里说,他该不会也是穿越来的老乡吧?然后,她打了个激灵,再看爹娘都惊奇的望着自己,心说坏了,她怎么解释会这种蚯蚓文啊?
干咳了一声,宁湄说:“名医好像是这么念的。”
“那怎么吃呢?”曲氏着急的问。
“一天两次,一次一丸。”宁湄答得顺畅无比,这个在标签上有标明。
宁东明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怎么也不敢想名医就是自家闺女冒充的。曲氏心思简单,没想那么多,只是把药瓶当稀世珍宝般收到箱子里,压在她的嫁衣底下,还加了锁。
宁湄也松了口气,好了,这件事总算是糊弄过去了,看爹的状态不错,说不定手术挺成功的,她瞟了一眼娘亲上了锁的箱子,有点愁,要不要让爹吃那个来历不明的药丸。
扫了一眼被娘挂在身上的荷包,考虑从荷包里把钥匙偷到手的可能性,她感觉前景不太乐观。更何况,药丸,在爹娘看来就是名医留下的,这是爹腿伤治愈的保证,若是药丸被盗,爹娘受到的打击一定不少。
她不能弄巧成拙了!
反正就那一瓶药,先让爹吃两天看吧,万一是那个讨厌的家伙送来的好药,对爹的伤势真有好处呢?
其实,她内心里己经肯定了药是黑衣少年送来的,只是本能的抗拒这个念头。
一开始,就是他抢了她的兔子!
到什么时候,她才不会忘记这个仇,忘不了当时恐慌、无助与绝望的感觉。现在她还小,等长大了,必报此仇!
压下了关于药丸的各种念头,宁湄决定……放空脑袋。
心太累!
宁湄连饭都没吃,就跑到侧殿那张木床上去睡了。刚躺下没多久,就听到有人来叫宁东明夫妻俩,来人语气急促,还在门外就说他们家毛皮都被抬走了,腌肉什么的都被充公,抬到村长家去了,说是要分给族里孤寡。
她心中一震,顿时头发梢里都带火了,凭什么呀!
从侧殿冲出来,传话的那人己经匆匆走了,宁湄就听到娘亲在屋里传来压抑的哭声,似冰下幽泉,冷涩,断续,听得人堵心。
曲氏的心中充满了苦涩和无力,到底是要把他们一家逼到什么地步,为什么就连那点猎物都肯留给他们?
“娘不哭,我们走,把我们家的东西要回来。”宁湄扶了娘亲冰凉的手一脸坚定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