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总有一些人,就算别人对她无害,她也会下毒手,那种骨子里的恶毒也是旁人想不到的,比如,她的继祖母。
王氏还在接着说:“东江哭哑了嗓子,就不会说话了。”
宁湄再次愣了愣,深深的看了宁东江一眼,看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惊惧,她不由得心里一动,又圈着王氏的脖子,小声的说:“三婶婆不说了,再说我东江叔要哭了。”
“好孩子,知道疼你叔叔了。”王氏又夸了宁湄一声,真是越看越觉得她招人疼,就要带她去镇上唯一的成衣店买衣裳。
宁湄忙说不要衣裳,要三婶婆带她跟虎子去书店买书跟笔墨纸砚。
镇上书店也就是一家,店内弥漫着浓浓的纸墨香,卖的书很多都是手抄本跟旧书,新书只占了一个书架,还没有摆满。
看着那些新书,宁湄好想去翻一遍,可惜在外面她不能表现得太妖孽了,只得压下蹭书看的念头,冲着书店老板萌甜的一笑道:“大伯,麻烦您给我拿蒙童的书,还有医书,要旧书,手抄本也行。”
老板一听乐了:“王嫂子,这小丫头好伶俐,说这么老长一串话,都不带喘气儿的。”
宁湄暗道坏了,没想到这一茬,她只是想不能暴露自己认得字,就想让老板直接把书给挑出来,却没想到三岁的娃儿说话,还得多喘几口气。
虎子不乐意风头都让小堂妹抢了,嚷嚷说:“我说话也不带喘气的呀,你听我说嘛,大伯,麻烦您给我拿蒙童的书,还有医书,要旧书,手抄本也行。”
得,他给一字不落的复述了出来,同样不带喘气儿,而且语速还要快很多,蠢萌的样子,逗得店里人都笑了。
宁湄松了口气,把虎子哥带着,还真是带对了。
很快,她就后悔了,真不该带这个猪队友一起来。
虎子得意忘形,翻了个筋斗,把一架子的手抄本都弄翻了,好些书页都破了。
“大伯,把这些破书都卖给我们吧。”宁湄无力的说着,剜了虎子哥一眼。
闯了祸,虎子都快吓哭了,听到小堂妹的声音,才抬头看了她一眼,咬了咬唇,低低的说:“这钱我给吧,我回家找我娘要钱去。”
看虎子哥蔫头蔫脑的,觉得不能让他对书店有心理阴影,宁湄想了想,又冲着老板问:“大伯,要是我爹照着抄好了,把书页换了,可不可以再拿到您这里卖掉?”
看王氏的面子,再者也是真喜欢宁湄的伶俐,老板很爽快的说:“行啊,只要字迹不要差太远,就拿回来吧。”
宁湄一听双手合什拜了拜,眉开眼笑道:“多谢大伯了,再麻烦您卖一些抄书的纸给我们吧。”
“你这丫头还懂不少东西呢。”老板失笑,看宁湄的目光越发喜爱了,把她要的东西结算好了之后,又多给了些蒙童习字的纸,免费的,说是不值什么钱。
离了书店,回到铁匠铺,宁湄又缠上了三叔公,让他给打一个轮椅的框架。
宁湄连比带划的说了一通,三叔公听得一头雾水,不过谁让她是自家侄孙女儿,又招人疼,而且王氏也在一旁帮腔,他就当是哄孩子玩,停了手上的活儿,摸索着,弄了一个缩小版的马车出来。
宁湄又指了一些地方,让三叔公给改,被折腾得满头大汗的三叔公苦笑说:“乖囡,三叔公真不知道要怎么改了。”
三叔公刚说完,哑巴少年就上前来把老爹挤开了,然后,他亲自动手,按宁湄的设想,把那个简易版的马车,慢慢的改成轮椅的形状。
“东江叔好棒啊!”宁湄喜得竖起两个大拇指赞道,瞅了一眼三叔公,很有些过河拆桥的坏笑道:“比三叔公还要厉害呢!”
这话把老俩口都逗得咧嘴大笑,哑巴少年宁东江也像只骄傲的公鸡,高昂着头。
看看天色不早了,宁湄就说要走了,请东江叔再送一下她跟虎子哥,老俩口二话不说,就让宁东江去了。八壹中文網
走到门口处,宁湄停了下来,有些踟蹰。
“乖囡,怎么了?”王氏忙问。
“给我爹治腿的,是外地来的一个名医,住在我们那边的山里。要是我爹的腿真治好了,要不要找他给我东江叔看看?”
“你爹的腿不是谢郎中治的?”
王氏还没说话,三叔公就急不可耐的问了。
“开始是谢郎中治的,不过没治好,他说要把我爹的腿给锯了,后来,狐狸伯……”说顺了嘴,宁湄讪讪的一笑,又道:“哦,是里长伯的朋友,给请了那个名医给我爹治腿,好了很多,不用锯腿了。”
“那就请名医给你东江叔看看啊,花多少钱都没关系。”王氏急切的说。
“名医不收钱,脾气很古怪,不见外人,东江叔没事就去我家玩吧,赶巧了碰上名医来给我爹治腿,兴许顺手就给治了。”宁湄眼也不眨着的说着善意的谎言。
王氏果断说:“东江,你去了,就不回了吧,带几件换洗衣裳,铺盖行李也都带上,到东明哥家住下,有什么粗活,都帮着做。”
哑巴少年仿佛是泥塑木雕注入了生机,一下子鲜活了起来。
宁湄被王氏抱上马车,进去后呆了,里面赫然坐着一个人,姓江的黑衣少年,那个讨厌的死兔子,他什么时候进来的?
“本名医搭你的顺风车,是赏你的面子,不要大惊小怪了。”黑衣少年懒洋洋的说着,挑了挑眉,一幅“你敢拆穿我,我就揭你老底”的神情。
威胁!
红果果的威胁!
宁湄愤愤的瞪着他,对于这少年的无赖却是一筹莫展。只得站在车厢门口,拉住车帘,挡住黑衣少年。
好在,逆着光,王氏没看清车里有人,而且她还急着进屋给儿子收拾行李铺盖,根本没往车里看,就急忙慌的转身走了。
宁湄又忽悠虎子在外面坐着,跟东江叔学着赶马车,免得以后当了将军,还不会赶马车。
然后,她进了车厢,把车帘放下,鄙夷的说:“还有蹭车的神医,我也是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