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东娇,你放什么狗屁!”
蓦地,谢郎中一声暴吼,抄起墙边小方桌上的茶壶,就往宁东娇脸上砸过去,被她旁边的青年一掌拍飞,茶壶爆碎,碎片与茶水四溅,泼了宁东娇半边身子,茶渍染湿了她簇新的粉色缎面绣花长裙。
惊吓之下,她也没看清楚是谁,就骂了一嗓子:“柳思康,你找死啊!”
谢郎中眼中厉芒一闪,喝道:“宁东娇,你好毒的心肠,竟然勾结柳思康来害人!”
他虽然不是本乡本土的人,可是在宁家村住了也有些年了,一手医手精湛,救治了不少乡亲,在本地的威望够高,人缘也够好,况且谁敢说以后有什么病痛不会求到他头上。
一见他出面了,跟着宁东娇来的人顿时有不少人拉开了距离,纷纷笑着跟他打招呼。他抱拳团团的揖,义正辞严的说:“今天宁家除族女宁东娇,丧心病狂的伙同柳思康陷害宁家媳,请大家作个见证,这件事情,宁家绝不能善罢干休。”
他振臂一呼,除了宁东娇从梅家村带来的人,其余看热闹的人纷纷倒戈,双方对峙起来。
眼看双方就要大打出手,曲家村的里长赶了来,他一方面跟宁东和的关系不错,二来也不想曲家湾的人牵涉太深,就拱了拱手说:“这个事情,还是你们让双方一起到宁家村,找宁东明把事情掰扯清楚。”
青娃爹己经找了根绳,把柳思康捆得跟棕子似的,嘴巴也给他堵上了,还威胁说,他要是敢乱讲话,坏了曲氏的名声,就拧断他的脖子。
柳思康被他暴打了一顿,全身的骨架都快散了,再被他一吓,直吓得屎尿齐出,哪敢乱讲话,一直闭目装死。
哑巴少年这时也进屋去,把面如死灰的曲氏扶着从屋里出来,一双清亮的大眼里满是怒火。在梅家村有人出言不逊,辱骂曲氏时,他扬鞭一抽,“啪”的一声抽得那人眼眶欲裂,再不敢吭声。
以曲氏的柔弱,哪里经得这样的场面,寻死的心都有了,亏得哑巴少年拽得紧,才没有撞死在墙上。她寻死不成,一张嘴,“噗”的一口鲜水喷出,殷红刺目。
到底是曲家的出嫁女,曲家村的人也不愿她担上坏名声,连累了曲家女的声誉,况且她自小到大品性端正,从不与人红脸,曲家族人都是知道的,当下就有不少人伯娘婶子过来护着她,痛骂宁东娇狼心狗肺。
曲氏被伯娘婶子们劝着,才打消了死志,上了马车,跟着回了宁家村。
被绑得跟棕子似的柳思康,被青娃爹倒着捆在马背上,一张脸正好垂在马尾边,一路上,闻臭味不说,哑巴少年抽马一鞭子,就顺手抽一下他,直抽得他皮开肉绽,痛得死去活来,让他终于后悔不该鬼迷心窍,为了二两银子,接了这个要命的活儿。
等到谢郎中踩裂他的脊椎骨时,他吓得亡魂直冒,哪还敢嘴硬,自然是竹筒倒豆子,把宁东娇的计划都给说了。
听完他说的始末,宁湄心头的恨意浓烈到了极意。
谢郎中一直留意着她,见恨意己经溢出来的双眼,几乎是一瞬间就恢复了平静,不由着惊异,越发觉得这小丫头了不得。
宁湄只是不想让恨意冲昏了头脑。她一家子跟二姑之间的矛盾,己经升级,变成不可调和的生死之仇,接下来的争斗,会变得越来越残酷了,不想被人算计,就要自己小心。
在谢郎中那无形的煞气震慑下,梅家村跟着宁东娇来的那些人,都在供状上画押。
余下曲家村来的那些人,原本是看热闹的,听到还有这些内情,一个个义愤不己,无论怎么说,他们都是曲氏的娘家人,在娘家被这样陷害,己经是曲家村的耻辱了,都不用谢郎中说,自动上前画押作证。
宁东娇跟梅家村的人都被捆起来,只等着天亮了,就送往县城。
这是谢郎中的意思,他说,既然闹起来,索性就闹大一些,县里不主持公道,就去府城告,再不就去京城告状。
村长看到事情己经无可挽回,啐了一口唾沫,头也不回的走了,对长子一家连眼角余光都没瞟一下。
见爹走远,宁东明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又若无其事的拿袖子擦了下嘴巴,对惊惶看来的小闺女,勉强的笑了笑,温声说:“爹没事,跟你娘进屋睡吧,爹跟姑父他们再合计合计明天的事。”
接着,宁东明又冲着曲氏,神情如同往常一般的说:“九娘该睡了,赶紧给她洗洗睡吧,明早你还得早起烧早饭呢。”
看着丈夫神情如常,没有一点嫌隙的样子,曲氏莫名的心安了,所有的悲苦、绝望与惊惶都消散于无形。
她应了一声,从谢郎中怀里接过了宁湄,犹豫了一下,欠身一礼,正要说话,却听谢郎中说:“弟妹不要说见外的话了,要不,姐夫我可不好意思敲诈九娘了。”
这话说得风趣,众人都笑了起来,除了有限的几个人,余者都当成是笑话。
宁湄的的眸中闪过点点暖意,再看娘亲灰败的脸色也和暖了不少,心里对姑父更加感激,决定把所知倾囊相授。在她心里,谢姑父跟狐狸伯己经是一样的,可以信任的人。
原本,她还准备等娘亲睡了,再偷溜出来,听听爹跟谢姑父他们怎样商议的。可是,进屋躺下了,困意便袭来,只觉得整个人昏昏沉沉。
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她睡得也不踏实,总不太安稳,莫名的不安。半夜时,猛的惊醒,自己爬了起来,也不点灯,摸着黑出去了。
万簌俱寂,整个村子的人都睡了,偶尔有一声夜鸟啼叫响起。
宁湄看了看天上几点疏星,让自己烦燥的心情得以平复,然后,她提着小短腿,站到梅花桩上,开始修炼穿越前的古武心法。
实力,她需要实力来保护家人!
她一个木桩接一个木桩的踏过,步法变化,逐渐娴熟,穿越前被外祖父凌晨拧起来修炼时的那些情景,如默片在眼前闪动,那般温馨却又是那么熟悉,而那些点点滴滴,都己远出自己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