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根本不知道有人来过,把手里的参汤递给了宁湄说:“我身上有烟火气,就不进去了,你赶紧把这碗参汤喂给你娘喝下去。”
这一碗参汤喂进去,曲氏的气色好了不少,只是人仍然昏迷着,宁湄跟宁东明父女俩一直守在床边,整宿都不敢合眼,至于刚出生的两个小婴儿,他们也顾不上了,交给了三婶婆跟柳氏照看着。
天亮时,曲氏的眼角滚出了两颗泪珠,宁湄喜道:“娘醒了,爹,我娘清醒过来了!”
话音刚落,就听外面院子门被撞开了,来人揭开了深青色的斗篷风帽,露出谢郎中那张冻得发青的脸,眉宇间满是疲惫之色。
早起在檐下劈柴的虎子,吃惊的喊了声:“姑父!”
“你婶娘怎么样了?”谢郎中焦灼的问着,把积满了雪的斗篷随手扔在廊下,又把满是雪泥的靴子脱了,换了虎子递过来的棉靴。
“生了一对双胞胎,不过婶娘在那屋还没醒呢。”虎子说着,指了指东厢房。
宁东明听到外面的动静,激动的喊道:“姐夫快进来,看看你弟妹这是不是醒了?”
谢郎中也是算到了曲氏该生了,才赶了回来,没想到还是迟了一天。进屋去给曲氏把了脉之后,他说:“弟妹有意识,但是身体太虚弱了,还没完全清醒,不过最危险的时刻己经过去了,再调养一段日子就好了。”
他的诊断,跟宁湄是一样的,不过,到底是关心则乱,她并不敢肯定,听了他也是同样的意见,她才松了一口气,才感觉到两腿发软,身子像筛糠似的抖起来。
宁东明悬着的心也落了下去,方才想到向谢郎中致谢:“这大雪天的,你还赶回来,姐夫,太感激你了。”
“你这见外了不是?”谢郎中瞪了他一眼,又出去给两个刚出生的婴儿把脉。
那两个小家伙倒是没什么大碍,长得白白胖胖的,谢郎中给他们把脉时,还咧着嘴吐泡泡,别提多可爱了。
宁东明跟了过来,看到俩孩子,眼泪都飙出来了,一个孩子给了一巴掌,骂道:“两个小混蛋,害你们娘亲遭了多大罪。”
三婶婆不高兴了:“东明啊,你拿孩子撒什么气,这么小的孩子,禁得住你打吗?给我滚一边去!”
听着这边的动静,宁湄的泪水哗哗的,看着仍昏迷着的娘亲,哽声说:“娘,快醒过来吧,我好害怕。”
她不知道,梅影竟然忠实的把这一幕,给写进密信里,送给了江奕侠。
正在闭关的江奕侠,连家里人也不见,唯有宁湄的消息,才能传入他闭关之所。看到密信,他的脸色大变,眸里闪着森冷的光芒,如荒野浓雾里的狐狼之眼,幽冷暴戾。
“江小北,你找死!”
江奕侠低声嘶吼着,一拳砸出,在厚厚的石墙上暴击出一个大洞,火气不仅没消,反而更见旺盛。
梅影的密信中,把调查那个接生婆的情况也汇报了。
如宁湄所料,是宁东娇指使梅家人收买了接生婆,但是江小北也在其中插了一脚,是他透过在姜家安插的钉子,给梅家施加了压力,让本来不敢招惹宁湄的梅家人,对宁湄的家人下手,就因为江小北想看看宁湄怎样化解这个危机。
江小北心理有些变态,一贯以激怒江奕侠为乐,事后被收拾得越惨,他越开心。从他在江奕侠的别庄里,知道了宁湄的存在,就一直寻思要从她下手,算是送给江奕侠一份别致的新年礼。八壹中文網
突如惊雷一般的吼声,震动了整个江府,也惊动了宿醉初醒的江小北,他惺松的醉眼里先是一怔,继尔几乎是不可控的嘴角轻扬,浮出一缕得意。
“呵呵,厉害了,我的哥,这么快就查到我头上了,希望这份别致的礼物,能让你生辰快乐。”
他轻笑着,从床上爬了起来,摇摇晃晃了走出来,看着阴霾密布的天空,也觉得是那么的赏心悦目。
哼,总算是找到了江奕侠的软胁了,宁家小丫头看来也是个有秘密的,以后可有得好玩了,他要深挖他们之间的秘密!
江小北想到现在江奕侠气急败坏的样子,心里就觉得格外的舒畅,发出一阵神经质般的笑声,望向江奕侠吼声传来的方向的眼神,如毒蛇般的阴冷,凭什么那混蛋生下就是高高在上的江家大少爷,而他在一个宅院里出生,却卑微到尘埃里,能活着,都是江家人的恩典,他是江家活着的耻辱,还要对江家感恩戴德?
我呸!是江家欠他的,是江奕侠母子欠了他,这一帮忘恩负义的混帐,总有一天,他会拿回属于他的东西!
江小北狠狠的啐了唾沫,俊美的脸庞己经扭曲变形。
贴身侍候他的丫环朱儿,一脸惊容的拿了件石青暗纹锦袍追出来,侍候他穿上,忧心忡忡的问:“爷又做什么惹了大少爷?”
江小北斜睨着朱儿,外表看起来好象笑得放荡不拘,只是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狠戾让人不寒而栗,吓得朱儿心惊肉跳,连忙跪地请罪:“婢子不该多嘴。”
“你不是多嘴,只是护主心切。”说到这里,他意味深长的一笑,让朱儿脸色微缓,却又是一声冷笑,森然道:“只不过,你护的是你真正的主子,你们江家的大少爷,而不是我这个父不详的野种!”
朱儿唬得面无血色,扑嗵一声跪了,连连叩头求饶。侍候这位主子时间久了,哪会不清楚他的心态扭曲,阴晴不定,一个不爽,身边侍候的人就要倒大霉,活活打死的也不是没有,她不由后悔自己多嘴了。
江小北心情不错,倒也没有找朱儿麻烦的意思,最重要的是,他现在要找地方避风头,要不然江奕侠非把他打残不可。
“去把我前儿带回来的佛珠找出来,给我亲亲外祖母送去。”江小北吩咐一声,就施施然往院子外走去。
雪絮己悄然飘飞,等他走到江大夫人院子里,石青色的锦袍上己沾了不少雪花,被他随手拂去,优雅入画,倒是让檐下站着的丫环们都看得眼发直,眼带痴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