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王氏住进来了之后,梅氏直到曲氏要生了,都再没来过一次,让曲氏顺顺当当的到了生产之日。
己经是隆冬腊月,大雪纷飞,细密连绵,一下就是好些天,村里人为了避风雪都窝在家不出门,村里难得见人走动。
宁东明跑去邻村请接生婆,足足去了一个多时辰才回来,接生婆还不停的抱怨,直到他承诺给双倍钱,她才闭上了嘴。
宁湄急得在大门口来回走动,不时瞟一眼外面的雪地,好容易看到她爹跟接生婆的身影,颇有些无奈的喊道:“爹怎么去了这么久,三婶婆都催好几回了,快点啊!”
接生婆不高兴的说:“东明啊,这是你家闺女吧,小小的人儿,口气倒是挺冲的。”
宁东明拍拍额前的雪花苦笑道:“婶子,我闺女也是急了,您老包涵点。”
“爹还扯这些没要紧的干嘛!”宁湄真急眼了,声音陡然拨高,“那位大娘,我娘平安生产,给您十倍的钱,可是我丑话说在前头,要是您再耽搁时间,别怪我对您不客气了。”
她这胡萝卜加大棒的法子,顿时让接生婆老实了,一路小跑的冲进了院子,很快进了东厢紧挨着厨房的屋。那间屋一早就收拾好了,作了产房,她进去后,很快忙活起来。
看到这情形,宁东明恨不得抽自己了耳括子,早知道他也来这一手,也省得妻子在产房里干等着,多遭了好些罪。
“砰!”的一声,产房的门被推开,露出三婶婆难看的脸,惊惶的问:“接生婆问保大还是保小?”
宁湄脑子里“嗡”的一声,什么都听不见了。
泪光一下子在眸底闪现,她怕了,就算是穿越前的科技时间,死在产床上的女人也不知多少,更何况这年头医学水平落后,女人生孩子就是闯鬼门关,她真的怕娘亲闯不过去。
不行,她绝不能让娘亲死去!
“我要我娘!”她失控般喊了一声,闯进了产房。
这时,曲氏的情况又恶化了,在大出血,看到这情形,接生婆怕了,不肯再接生,对宁东明直接了当的说:“准备后事吧。”
宁东明的双眼一下子充了血,吼道:“不可能!我早上走的时候,她还是好好的,你怎么敢诅咒她?”
接生婆用力的摔开宁东明抓住她衣袖的手,更大声的吼道:“她命薄,怪得谁来?”
这话连柳氏都听不过耳了,怒道:“你这个婆子胡说八道什么?我弟妹命”
三婶婆年长冷静些,赶紧对接生婆好生劝道:“他婶子,你别跟我侄子计较,赶紧想想法子,救救我侄媳妇吧,你行行好,以后我侄子给您供长生牌位。”
接生婆油盐不进,咬死了说:“真没救了,出那么多血,比死人就多一口气,哪里还能救得活。”说完,她跟有鬼追似的跑了。
三婶婆跟柳氏一齐追了出去,想把接生婆追回来,宁湄这时也极力镇定下来,对仿佛抽走了灵魂的爹吼道:“爹,不要问为什么,照我说的做。”
娘亲危在旦夕,她顾不得许多,宁可暴露会医术的秘密,也一定不能让娘亲死去。好在爹己经六神无主,不管她说什么,爹都跟提线木偶似的,哪怕她让爹用刀剖开娘的肚子,他也一下子不都不曾迟疑过,完全照办。
等到宁东明成功的做了剖腹产手术,正要给妻子缝合伤口时,三婶婆跟柳氏才跌跌撞撞的回来,两个人都不知摔在哪里,鼻青脸肿,腿脚也冻僵了,接生婆也没有追回来,一进院子,她们就忍不住抱头哭了起来。
“三婶婆,伯娘,都不要哭,我娘生了,给我生了一双弟妹呢。”宁湄表情淡漠的在屋里报完喜,又怕她们闯进来,就说:“你们身上有寒气,就别进屋了,快去再烧点热水,把身子烤暖和了,再来把我弟弟跟妹妹接出去,他们可能饿了,还得熬点米汤。”
“生了?”
三婶婆惊喜的叫了声,而柳氏己经欢喜的冲进了厨房,麻利的往灶里添火,一边烧水,一边煮粥。
过不大一会儿,宁湄把裹着小被子的弟弟跟妹妹送到厨房这边,交给了她们,让她们无暇顾及产房里的曲氏,压根就没想到宁东明正拿着针,把曲氏剖开的肚子缝起来。
其实,也亏得宁湄早就打着江神医的名义,把药方都告诉他了,宁东明这些年采药,总是习惯把当年给他治断腿的伤药都留一份,所以,家里的药都现成的,有宁湄的指点,他一手把妻儿从鬼门关拽了回来。
手术完成后,他听着妻子微弱的呼吸,热泪盈眶,哽声说:“九娘,你娘有呼吸了,她没死,她活着!”
“我娘本来就活着,她会长命百岁,是那个接生婆有问题。”本来是顺口这么一说,说完,宁湄又心里一动,忙道:“爹,我怀疑那个接生婆不地道,你歇一下,就去暗中打听一下接生婆家的事情,看她,或者她家的人,有没有过什么异常的情况,比如,有梅家人跟她接触过。”
宁东明一听,倒吸了一口凉气说:“你怀疑她是受人指使,故意拖延时间来害你娘?”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去查吧,反正也不是坏事。”宁湄冷幽幽的说,刚说完,就听窗外有人轻咳了一声。
她闻声出去,却见梅影闪身出来,拱手道:“婢子己经让竹影去查了。”
“多谢。”有江奕侠手下的人去查,自然比她爹去查,要来得稳妥,宁湄不能不承这个情,抱拳回了一礼,吓得梅影赶紧侧身避开。
到了这时,宁湄哪还不知道梅影她们一直隐身守护自己,不由苦笑了一下,感激的说:“这大冷的天,就不要在外面呆着了,到我屋里去烤火吧。”
“多谢小姐垂怜,婢子一定不给您添麻烦。”梅影欢喜的说着,听到隔壁厨房的门被推开,她身形一晃,掠去了宁湄的屋子,快似流光,等柳氏端着参汤出门,她己不见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