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郎中没弄清原委,但不妨碍他作和事佬……厉天狂的背景,哪怕虎落平阳,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欺辱的,能不交恶,还是不要交恶的好。
就算脑子还晕呼着,谢郎中还是堆着一脸的笑进来,抱拳一礼道:“不知厉王爷驾临,有失远迎,失礼失礼。”
厉天狂眼一眯,用一种极端冷漠而充满了憎恨的目光扫过谢郎中,顿时,一股令人感到极度压抑的气息散发,他仍然原势不动,却有一种睥睨天下的气势暴起。
哪怕是谢郎中这样,曾经历了无数次生死危机锤炼过的强大内心,在此刻,也不禁产生了惊惧,有落荒而逃的冲动,但是身体却像是被施了定身术,无法动弹。
饶是以宁湄两世为人的心境,实力也是不俗,也在此刻骤然失态,瞬间寒毛直竖,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宁东江好歹也练过《寒梅诀》,又是在庙外,离得最近,惊悸之下,想向后退,可身体却像被施了定身术一般,一贯没有表情的脸上充斥着惊恐。
宁东明就更惨了,突然间面白如纸,猛的后退好几步,从台阶上倒翻下去,这才从那种被压迫得要窒息状态中,缓过一口气,整个人都被冷汗浸湿透了。
说来话长,其实也就是一瞬之间的事,很快,宁湄回过神,小小人影儿一动,横身挡在姑父身前,彪悍的说:“你敢再动手试试?”
谢郎中紧张得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正要豁出去拼死拖住厉天狂,给宁湄拖延时间,让她逃走,哪知他身形刚动,就听厉天狂闷声道:“我又没说要动手,刚才是误会。”随后,那一股恐怖的气息消散,快得像是幻觉。
宁湄其实也没有表面的镇定,闻言,攥紧的拳头才松开了。
她一直不愿意激怒厉天狂,送药送饭菜,连铺盖衣裳都送来了,就是希望他赶紧养好伤走人,并不想跟他结仇。
刚才要不是姑父跟爹被打了,她的情绪刹那间崩溃了,也不会暴怒出手。此时,见厉天狂服软,她也见好就收,毕竟,一击杀不起这货,她可护不住自家三人。
“你说是误会,姑姑信了。”宁湄挑一挑眉,又道:“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厉天狂脸皮子火辣辣的痛,奈何说出口的话,泼出去的水,己经收不回,他只能揉了揉鼻尖,看向谢郎中说:“抱歉,刚才听到你的话,以为是仇家,一时失手,请见谅。”
谢郎中可不敢像宁湄那样强势,恭谨的说:“怪小人莽撞了,惊扰了厉……爷,是小人该死。”话到一半,他硬生生的改口,自然是明白被打的原因了。
在这种偏僻小乡村,一般人谁会认得厉天狂是谁,更何况还不是在本国的土地上,那就只能是追杀他的仇家了。所以,谢郎中被打,只能怪自己冒失,真不能怨人家厉天狂。
更别说,厉天狂的背影,让谢郎中也不敢心生怨恨,哪怕感觉肋骨断了两根,他还是努力堆出一脸的笑容,诚恳的说:“厉爷放心,山神庙这边绝对不会再有人过来惊扰您。若是不嫌弃,寒舍离此不远,厉爷也可以去寒舍暂住。”
算是给宁湄面子,厉天狂正眼看向谢郎中,微讶道:“你知道本王的身份,还敢掺和进来,就不怕被灭门,甚至被屠村?”
宁湄听得心中一紧,正要阻止,就听谢郎中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插嘴,她鼓了鼓腮帮子,只好闷着不开口。
能让她这么听话,厉天狂对谢郎中也看重了不少,神色中少了一抹巨龙看到蝼蚁的那一种淡漠与蔑视。
谢郎中苦笑道:“若是厉爷在宁家村出了意外,合村老少同样不能幸免。所以,只能在厉爷仇家追来之前,送厉爷离开。小人行医多年,可以为厉爷治伤,希望可以为厉爷一尽绵薄之力,能让厉爷尽早离开。”
厉天狂微一抿嘴,有种被当成瘟神的感觉,不过,管他呢,能让他伤势早些康复就行,至少也让他有一战之力。
只不过眼角余光瞥到宁湄,厉天狂嘴欠,来了句:“我要住我姑姑家。”
谢郎中跟宁东明都被自己口水呛了。
倒是宁湄很淡定,把这货放在谢姑父家,她还不放心呢,得放在眼皮子底下监视着才行,更何况还有梅影等人暗中守护,只是要怎么跟家里其他人说呢?
宁湄朝爹看了过去,恰好跟她爹的视线对上,见他眼里带着询问的意思,索性直接说道:“爹,把这货放姑父家,万一他抽风,我怕姑父压制不住,放我们家倒是可以,可是回去怎么说呢?”
宁东瞟了厉天狂一眼,见他只是嘴角抽搐,并没有发怒,不由暗自松了口气,责备道:“不许没礼貌,去了咱们家就是客人,他的身份,那就按你之前说的,他是你外公表姐的孙子吧。”
宁湄忙说:“是曾孙,不然差了辈儿。”
这话让三个大男人都想捂脸,她还真打算一直给厉天狂当姑姑了?
到家后,曲氏等人压根没想到他们合起伙来骗人,轻易就相信了这个鬼话,哪怕厉天狂对旁人不理不睬,只喊宁湄“姑姑”,也没让他们觉得诧异,倒是宁湄帮着解释了:“他以为我们还住山神庙,跑那边去了,不小心摔了一跤,估计摔坏了脑子,有点傻,只知道我是他姑姑。”
厉天狂深垂下头,没吭声,脑子不坏,估计他也不会把一个黄毛丫头喊姑姑吧。
谢姑父跟宁东明对视一眼,都觉得这情形太诡异了,不想让大家围观,就以厉天狂要治伤为由,把人都撵走了,屋里除了厉天狂,就只有他们俩,连宁东江都被打发到门外守着了。
随后,谢郎中给厉天狂诊治时,宁湄在窗外说:“爹也可以学着把脉,让姑父教教您嘛,这可是现成的实验品。”
不懂实验品是什么,但不妨碍宁东明懂其中的意思,心中意动,朝谢郎中看去。
谢郎中有些惊讶,但很快又恢复正常,笑道:“也好,你要是学医,以后我离开村子,就不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