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忘了问厉天狂愿不愿意,拿他当试验品,一个教,一个学,加上宁东明有天赋,又有宁湄有意无意中给打下的底子,宁东明学得还挺快。
厉天狂脸黑得跟锅底似的,只是伤重,不得不忍耐,不过在宁东明拿了瓶宁湄给他吃过的极品伤药出来时,他心头的不满也烟消云散。
给厉天狂诊治之后,谢郎中就回家去了,大年三年也不好留在别人家,不过他走的时候特意让宁东江带着虎子轮班监视厉天狂,一旦发现有异常情况,要赶紧去叫他。
年夜饭摆上桌了,厉天狂本来没想上桌的,可是曲氏信了宁湄的鬼话,真以为他是表姑的曾孙,极为热情,非要拉他上桌子,还泪眼汪汪的说:“我爹这些年都没怎么跟亲戚走动,我还不知道有个表姑,难得你这孩子大老远的来了,还要跟姨奶奶客气吗?”
厉天狂:“……”他很想把真相说出来,只是看看宁湄不怀好意的眼神,想想还是算了,姑姑都喊了,也不介意再多一个姨奶奶,当然,要他亲口喊出来,那是绝不可能的!
倒霉的厉天狂就这样,做为辈份最小的孩子,挨着三叔公坐了。
老爷子还抱着孪生子的老大宁云桓,小家伙没有被包裹着,穿子宁湄设计的连体童装,像只憨态可掬的小豹子,看到厉天狂在旁边坐下,就伸出手去挠,他的小手上是豹爪状的手套,挠在厉天狂脸上不疼,但是手套上沾了不少他的口水,这一下子抹了厉天狂满脸。
宁东明惊了一下,生怕厉天狂一巴掌拍死了儿子,宁湄己经动了……递了块帕子过去,很随意的说:“看你长得凶神恶煞的,没想到桓弟还挺喜欢你的哦。”八壹中文網
被糊了口水,还算是给他面子?厉天狂真心不懂,不过他也没发飙,默默的接过了帕子,擦了一下脸上的口水,眼角余光瞟到帕子上绣的图案,好奇的问了声:“这绣的是什么?”
宁湄咬了一口炸得酥脆的春卷,嚼了两下,咽了,才说:“人鱼公主。”
她一时心血来潮,给自己绣的帕子上,没有绣一般的花卉鱼鸟之类的,而是绣了幅人鱼公主的图案,纯白细麻布的料子,分得极细的蓝色丝线绣成的水波纹以及气泡中,鱼尾人身的美女忧郁的侧影,仿佛触手可及,又令人担心轻轻一戮,她就会化作泡影骤然消失。
厉天狂并不关注绣艺的好坏,也不是没见过绣艺更高的绣品,只是这样的图案构思,以及鱼尾人身的美女本身带给他的冲击力,让他震惊。
尤其是,他觉得自己怦然心动,为了那一道水波与气泡中的优美侧影,一时看得入了神,甚至听到自己问了声:“她在哪里?”
宁湄这时也有些后悔了,这帕子是她绣了自己用的,怎么拿出来给他擦脸了,简直太浪费了,给他一块抹布就行了嘛!
见问,她一时没反应过来,随口应了声:“谁?”
厉天狂扬了扬帕子,又问了声:“她,在哪里?”
瞥了帕子一眼,再看厉天狂,宁湄的目光变得诡异极了,语气古怪的问:“你想见她?”
厉天狂定定的看着她,过了好半天,才淡淡的说:“并不是。”
只不过宁湄却从他的神情中察觉到了什么,不过眼下不方便多问,就打住了话头。
穿越过来,算着也有四年多了,却还是她第一次吃年夜饭,哪怕家境不富裕,这一桌年夜饭也相当丰盛,颇富特色,就连吃惯了山珍海味的厉天狂,也吃得津津有味。
摆在八仙桌中间的是杀猪菜热锅子,往年养的猪,宁东明夫妻俩舍不得杀了吃肉,都卖了还账,再者是闺女失踪,他们连过年的心情都没有,年年的年三十,夫妻俩都是清菜萝卜面片,对付着吃一顿。
今年过年,不仅失踪的闺女回来了,还生了一对孪生子,再缺钱,宁东明夫妻俩也要热热闹闹过个年,更别说还有虎子娘俩,再就是三叔一家子也来了,人多家里热闹,菜也得多备些,当然要杀年猪。
农家菜的做法,精致什么自然谈不上,那一锅子杀猪菜,在厉天狂看来就是大杂烩,色香味形,色跟形差了些,但是挺香,再一尝味道,太好吃了,尤其是逃亡这段时间,他都没好生吃过一顿饭,此刻就越发觉得好吃。
还有多熬的汁浓汤鲜的筒子骨汤,炖上自家泡的酸菜,搁上冻豆腐和用茶叶揉洗得十分干净的血肠,也让厉天狂吃得食欲大开。
旁边还摆了有冬笋炒腊肉,野蘑菇干笋烧鸡,板栗炖腊鸭,红烧全鱼,清蒸鱼糕,蒸香肠,炸丸子,炸藕夹,凉拌兔丝,凉拌菠菜,鱼冻,糟鸭舌,把桌子摆得满满当当。
不算那对孪生子,桌边围坐了九个人,宁湄挤在爹娘中间坐了,个子小够不着,也不讲究形象,直接跪坐在板凳中间,那模样简直粗鲁极了,可不知道为什么,厉天狂竟不觉得她失礼,比那些仪态万方的名门闺秀看着顺眼多了。
厉天狂有伤在身,跟孩子们一样,喝的是三叔公自家酿的青梅酒,在他,就是喝带酸味的糖水儿,他倒是很想试试宁东明他们喝的包谷酒,不过宁湄瞪了一眼说:“想死得快一点,去找包耗子药吃了。”
曲氏顺手拿筷子敲了闺女一下,嗔怪道:“坏丫头,瞎说什么,不可无礼。”
“娘,你是我亲娘吗?”宁湄怪叫道。
看到宁湄吡牙咧嘴的样子,厉天狂别提多解气了,看曲氏也顺眼了许多,难得的冲她一笑,看着她眉眼间的温柔,一时间,恍如见到亡母,竟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然后那种跟环境格格不入的感觉,渐渐消失,他眼里的淡漠也随之淡去。
两个孪生子看着大家笑,也咯咯的笑起来,宁云桓那小子,竟然还冲着厉天狂伸手,咿咿呀呀的,仿佛在跟他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