鸽子像石头一样坠落下来,好死不死的砸在马车厢顶棚上,吓了刘二爷一跳,随从中有机灵的,马上把鸽子取来,递给他,而那个少年站在一边喊:“是我打的鸟雀……”
“爷买了!”刘二爷豪爽的一挥手,从穷小子嘴里抢食的事情,他还干不出来,直接一块碎银扔出,那少年拣了银子,哧溜一下跑个没影儿了。
拿到死鸽子,刘二爷很顺利从鸽子腿上发现了一个绑着的竹筒,里面有个小纸条,这一看,吓了他一跳,急吼吼的喊:“回府!”
姜家的护卫这时也反应过来,围了过来,要拿下刘二爷一行。
起冲突的双方,都不知道这是江八安排的局,唔,准备的说是江奕侠布的局,执行的是江八,让刘二爷出面拿到信鸽,就是要弄一个证人,江八自然不会刘二爷被姜家人抓走,在姜家护卫围上来时,他安排的人煽动了一大批吃瓜群众过来,冲散了姜家护卫的包围圈。
随后,宫廷禁卫军的一位统领,恰好经过路口,看到这边发生骚乱,过来查看。这位统领叫沐瑞文,有皇家血脉,是德阳长公主的小儿子,身份高贵,背景强大,保持绝对中立的立场,不会忌惮姜风扬的权势,所以,刘二爷一见到他,如见救星。
刘二爷把信鸽和那张写了厉天狂消息的纸条,直接交给沐瑞文,让沐瑞文那么亘古不变的木头脸都裂了,震惊道:“这消息属实吗?”
能在京城里混,刘二爷很明白茶七酒八,说话更得留一分,绝不能说满话,所以他小眼睛一转,很诚实的说:“我只是看这鸽子是从姜府飞出来,被一个少年用弹弓打下来,就花银子买了这只鸽子,想看姜家又要整什么幺蛾子。这字条上的消息,是真是假,怕是沐瑞文得问姜家的人了。”
姜风扬的三弟也赶了过来,姜家在京里这一摊子都是他在管着,姜三爷并不是刘二爷这种货色,本身实力强横,在驭兽门也挂着长老之职,面对沐瑞文依然强势无比,仅拱手抱拳道:“姜某见过沐瑞文,还请沐瑞文行个方便,把这些闹事者交由姜家处置。”
这话一说,刘二爷顿时暴怒,太特么欺负人了,他堂堂刘二爷,在姜三这里就是个随意处置的蝼蚁。尼妹的,要是姜风扬就算了,可是姜三跟他一样是白丁,没有官职在身,大家平起平坐,有什么可狂的?
就连沐瑞文也是面色一沉,姜家人简直太跋扈了,当着他的面,就敢如此嚣张,可想而知,皇权在姜家人心目中怕也是个笑话!
江八安排的人,在这种时候,自然要趁机火上浇油,大肆起哄,一时间,简直有把姜家斗成公敌的趋势。
姜三爷也是烈性子,死硬到底,坚持要抓闹事者,还相当无礼的要求沐瑞文把那张纸条交给他。
沐瑞文本来也不觉得纸条有什么用,上面直白的写出厉天狂行踪,虽说是从姜家飞起的信鸽所携带,但是,谁家传递消息是不用秘语,写得如此直白,更何况姜风扬还是统帅了一支军队的将军,怎么会如此无脑,这分明就是栽脏嘛。
只不过,他被姜三爷的态度激怒了。况且,姜三爷如此急切的态度,也让他觉得怪异,更不肯妥协,把那张明显栽脏的纸条还给姜三爷。
当然,以沐统领的背景,也不需要妥协,把天捅个篓子,也有人给他收拾,更何况,他现在服软了,就代表着皇家也忌惮姜家了,有损皇家威严。
双方就这样在姜府后街上对峙起来,直到城卫军赶来,把双方分开,而沐瑞文也迅速回宫面圣,把事情经过向皇帝舅舅说了一遍。尽管他的立场一如既往的中立,陈述也不掺杂任何私人揣测,只是他着重描述了姜家护卫反应以及姜三爷的强势。
圣心难测,皇帝听完之后,什么表情也没有,也没有说什么,就摆手让沐瑞文离开。
等沐瑞文回家,德阳长公主就命人把他喊了过去。进屋里,他看到母亲正在给窗台上的兰花浇水,就走过去静静的看着。
难得的冬日暖阳,透过窗棂格子洒落进来斑斑点点的阳光,洒落在兰花的叶片上,也落在母亲那美得宛如玉雕的手上。
母亲是一个美丽高贵的女子,哪怕是朴素的家常月白袄裙,素淡得不带一丝杂色,也没有绣什么花纹,除了腕上一只白玉镯子,鸦黑的发丝仅用一只木簪绾发,再没有任何首饰,却难掩那一身尊贵的气质,与那惊人的美,站在那里,就如一幅水墨画。
自小便见惯了如母亲这般绝世的容颜,他真是看不上那些庸脂俗粉,所以至今不肯娶妻,只想等到一个能让怦然心动的女子,才会成亲,否则,他宁可孤独一身。
德阳长公主那一双美丽的大眼睛,沉静得犹如宫墙上的瓦片,透着一种历史隽永的深沉,淡淡的一瞥,没有什么能瞒过去。
“你被利用了,还是心甘情愿的。”她说着,浅浅的一笑,看得她儿子也不禁笑了,很随意的点点头,一点也没有强辩的意思。
看着儿子的这个态度,她有些好奇了:“就算姜家人蠢,惹恼了你,但你也不至于自愿给人当枪使吧?”
“我欠一个纨绔的人情,趁这个机会还他吧。”
听儿子这么说,德阳长公主略蹙眉,想了下,又笑了:“是江家那个无法无天的小兔崽子吧?他这又是要折腾什么?”
提到江家,德阳长公主的眼神明显亮了许多,语气也带着调侃的意味,分明是对着江家有着不加掩饰的亲近。
其实,京城里的老人都知道,德阳长公主跟江大帅两情相悦,她曾不止一次的在闺蜜们面前说过,要嫁给江大帅。
并且,她差一点就嫁给了江大帅,都己经求得了老太后的应允,只是突然宫中一场惊变,有敌国奸细刺杀先皇,被先皇宠妃沐贵妃舍身相求,沐贵妃临死,求得先皇指婚,把德阳长公主沐贵妃娘家侄子,以保沐家荣盛不衰。
在那种情形下,她只能饮泪别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