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小哥俩的功课都不错，用宁湄的说，都是天生学霸，每天她给布置的功课，都能轻松完成，她也就是随口一说，就把点心递给了大弟。
宁云桓也不吃独食，拿出第一块，就先让给小弟宁云枫，然后自己才开始吃。
曲氏在厨房出来，嗔了一句：“都要吃晚饭了，还给他们吃点心，待会儿又吃不下饭了。”
“小讨厌鬼们不会那么笨的。”宁湄笑着，把小弟抱起来，就着他手上的桃花酥咬了一口，又跟小弟抵着额头嬉笑起来。
曲氏摇头笑道：“你就掼着你弟弟吧。”
“谁掼了！”宁湄拿脸蹭了蹭小弟的肉脸，蹭得小弟咯咯直笑，她才说：“我才懒得掼这俩个小讨厌鬼了，赶明儿就把他们扔王家族学里去。”
曲氏眼睛瞪得老大，咂吧了下嘴：“他俩才五岁多点，入什么学啊？”
谁知道小哥俩一齐叫道：“我要上学！”
宁湄笑道：“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俩讨厌鬼必须得上学读书啊。”
宁东江跟虎子在院子外说了会子话，这时候也进来了，就对曲氏说：“大嫂，我己经在王家那边说好了，就让云桓跟云枫去附学，拜师礼我都己经准备好了，我大哥也请好了假，明天就送他们去拜师。”
“哪能连拜师礼都让你破费，这不合适。”曲氏一听，连忙要拿钱给宁东江。
两人推让时，宁湄说：“娘，就让我哑巴叔破费吧，回头我给他绣一面大屏风，拿去哄我哑巴婶开心。”
曲氏只得收回了银钱，又冲宁湄嗔道：“你这丫头，成天哑巴叔哑巴婶的喊，叫人听了多不好。”
宁东江咧嘴笑道：“没事儿，这么喊才显得亲热，再说，九娘还给绣大屏风呢，她就是一天喊一百遍，我也不亏。”
虎子大摇其头：“哑巴叔，你的节操呢？”
节操什么的，也是拾宁湄的牙髓，宁东江听了哈哈笑道：“节操刚换了大屏风啊。”
虎子一幅受不了的表情，把宁云桓拎起来，扛在肩上说：“小桓子，要入学了，虎子哥那里还有些笔墨纸砚，跟虎子哥去拿回来吧。”
等虎子带着宁云桓拿了笔墨纸砚跟一堆书本回来，宁东明也回来了，连三婶婆跟三叔公老俩口也一起回来。
这几年来两家人越处越亲，三婶婆完全是把宁湄姐弟当亲孙来疼，送宁云桓哥俩去她娘家族学附学，她也出了大力气，宁东明俩口子谢她，她还不乐意：“跟我还这么客气啥，又不是外人，我亲孙子附个学，我跑个腿，动动嘴皮子还不是应该的嘛。”
宁湄偎靠在三婶婆身上，笑嘻嘻的说：“就是嘛，我三婶婆就是亲亲祖母，往后两个小讨厌鬼出息了，当大官了，还不得给我三婶婆跪拜呢。”
这话一说，别说三婶婆笑眯了眼，连三叔公都乐呵呵的笑起来。
次日，宁东明把俩儿子送去王家族学，回来满脸喜色，说族学里的王老夫子考校了一下，两小子都答得很好，最后夫子说是他们都能进启蒙班。
王家族学里，附学的孩子一个月要三两银子束修，关系不够硬还进不去，再加上笔墨纸砚杂费，还有离家远，得住读，要交食宿费，合起来两孩子加起来得十二、三两银子。
欢喜过后，曲氏又发愁银子了，忍不住掉了眼泪，“咱家这情形，供两个孩子读书怕是不行吧，要不就送一个吧。”
“俩儿子同一天生，一个读书一个不读不好，还是我们苦点，供他们俩都入学。你放心，我会努力赚钱。”宁东明也觉得有压力，不过他想得长远，真要是按曲氏说的，恐怕儿子长大后，没读书的那个会怨他们不说，兄弟间也会反目。
看着娘亲眼泪直掉，宁湄不禁失笑道：“爹呀，给我娘吃颗定心丸不行吗，非要逗她着急上火。”
宁东明笑笑，略有些汗颜。
这才说他现在不是学徒了，受到药铺掌柜的器重，正式收他为衣钵弟子，并让他做了坐堂大夫，每月能挣二十两银子，供两个孩子读书眼下还不算吃力，不过读书科举并不容易，以后要花的银会越来越多，所以全家还是要一起吃苦。
说起来，他能得掌柜器重，也是亏了自家闺女。他年纪大，学医比别的学徒更吃力，不过他给闺女转述了在药铺所学，再由她详加讲解，很多深奥无比的东西变得浅显易懂，他的医术也迅速提高。
有自家闺女，事情总能迎刃而解。所以，在听说他做了坐堂大夫，有了稳定的收入来源，她谋划送俩弟弟入学时，他才没反对。
否则，别说送两个儿子一起入学，就是供一个孩子读书，他也得犹豫再三，还得等两年再说。
曲氏一听心里松了口气，又忍不住抹泪说：“我没啥意见了，孩子们的前程重要，不过走科举的这条路不是那么容易的，你们可得要想好，我爹当年考了个秀才，不光是他十年寒窗苦读，还把家财耗了个精光，到现在还是一无所有。”
听了这话，宁东明眉头动了动，终是没说啥。
宁湄毫无顾忌的说：“那能一样嘛，俩讨厌鬼必须要青出于蓝胜于蓝的，要不，我把他们屁股打烂八瓣。”
宁云桓去了一趟王家族学，倒像是忽然间长大了，回来看到娘抹上了眼泪，正支着耳朵听着，尽管懵懂，却也知道跟他们有关，不敢像平时那样调皮，直到这时才重重的点下头，认真的说了个：“对。”
宁云枫向来唯哥哥马首是瞻，也跟着点头说：“对。”
“都听懂了吗，对什么对？”宁湄乐了，魔爪又在两个弟弟脸上狠狠蹂躏了一把，然后姐弟三个笑闹成一团。
天际泛起头一道曙色时，宁东明就驾着马车送了两儿子去王家族学了。
马车还是宁湄五年前从西昆仑回来时买的，老钟头把马车还回来时，带黑妞在宁湄家住了些天，黑妞喜欢上了虎子，不过虎子的情况，让老钟头不满意，带着黑妞离开了江北。
看到马车，宁湄就寻思，得找机会把黑妞弄回来，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