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子哥,你内力都突破到二重了,该出去历练了吧,要不去西昆仑,把黑妞姐抢回来做我嫂子吧。”
早饭后,虎子哥提着一篮子野菌过来时,宁湄突发奇想,开口怂恿道。
曲氏听了吓一跳,忙说:“虎子可别听你妹妹瞎说,不许出去乱跑,要不你娘跟你曾祖父得急死。”
虎子没吭声,不过熟悉他的人,就能看出他心动了。
午时,吃过饭没多久,村里炊烟未用,柳氏抽抽搭搭的哭着进来了,问宁湄说了啥,为什么虎子死活非要离家出走。
曲氏一听也急了:“九娘,你还不赶紧劝劝你虎子哥去。”
宁湄不太在意的说:“你们急个啥呀,虎子哥顶多就是出门历练,怎么可能是离家出走呢,他都多大了。”
“他要是闷了,去镇上,去县城里逛逛,都行啊,我也不拦着,可他说要去什么西昆仑,我不让他去,他还非去不可。”
“以我虎子哥的实力,天下之大,何处不可去得?西昆仑又怎么了,跟他去逛一趟县城有差别吗?”停了一下,宁湄的目光落在柳氏脸上,声音略沉:“除非,伯娘到现在还把他当成那个残废后只能终日躺在床上等死的小男孩。”
柳氏:“……”
曲氏忙道:“怎么跟你伯娘说话的,死丫头,还不赶紧去给伯娘倒茶。”
接过宁湄端来的茶水,柳氏用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清了清嗓子,不怎么自然的说:“可是……”
“没有可是!伯娘,连我们自家人都不能支持信任虎子哥,他的信心要如何重建?”握住柳氏的双手,宁湄语气凝重的说:“虎子哥是为了保护受伤害的娘亲,才强迫自己长大,可是内心里,他还是那个被斩断四肢险些葬身火海的孩子,他必须自己走出来,走出那个噩梦,才能真正的长大。”
这一番话,让柳氏如遭雷击,脸上血色顿失,身形摇摇欲坠。
曲氏张口欲言,又被宁湄摇头制止。
恰在这时,门外传来一声极度压抑的抽泣声,仿佛冰下的冷泉,艰涩无比。她们一齐望去,却只见到了一个背影……虎子的背影。
他的刻意压抑的哭声,让柳氏心痛如绞,想要安抚,可是扬起了手臂,却觉得跟儿子隔了千山万水,远得难以触及。
虎子一步一步的走了。
“我虎子哥没有伯娘想象的脆弱,放心好了。”宁湄的声音响了起来,仿佛聊天的语气,在说着东家长西家短,那么的平淡。
虎子身形一震,缓缓的扭头,己是面红筋暴,满是泪痕。从未见过他哭成这样,别说柳氏了,就是曲氏也觉肝肠撕裂般的痛,两人抱头痛哭。
看她们哭成这样,虎子吞下泪水,努力挤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涩声说:“九妹,替我照顾家里。”
“有我呢,放心吧,记得把黑妞给我抢回来做嫂子,要不,你就别回来了。”宁湄说着挥挥手,颇有种赶苍蝇的意味。
虎子:“……”
那么沉重,那么悲伤的气氛,她来这么两句?虎子扯了扯嘴角,苦笑道:“哥现在心里很难受啊,你就不能给点同情心吗?”
宁湄一脸无辜的说:“我是同情你啊,要不,我能鼓动你去抢老婆吗?哑巴叔都定亲那么久了,你还打光棍,我都替你急了。”
“喂,我们在说我残废了的事啊!”虎子有些气急败坏了,这个妹妹真是个魔星,老天专门派来磨他的,明明他刚才哭得好伤心了。
看到他气,宁湄就笑了:“我不是给你弄了假肢吗,还教你修炼了,整个宁家村里,不算谢姑父跟哑巴叔,你一个人横扫一大片吧,你这种残废,还能叫残废吗?”
虎子没话说了,一甩袖走了。
“虎子回来啊,别听你九妹胡说,你可别走啊!”曲氏一看急了,要冲出去拦阻,却被柳氏一把给拉住了。
“让他去吧。”柳氏流着泪说,再转头,看向宁湄时更是无比的感激,“我们虎子亏得有个好妹妹啊,要不这孩子非得毁在我这个亲娘手里。”
“那伯娘是不是要好好的奖赏我呢?”宁湄笑嘻嘻的说道,眸光闪动,却也有着如释重负的轻松。
一直以来,她就在担心虎子哥的心态,若是不能及早得到梳理,就会形成心魔,等到修为日渐高深时,心魔发作,怕是得非死即伤。今天虎子哥哭出来了,情形就好多了,再出去历练一番回来,应该就没事了。
送柳氏出门后,宁湄忽然有一股浓浓的疲倦感袭来,头有些发晕,于是走到屋旁的稻草垛边,倚靠成捆的稻草上,眯眼看着蓝蓝的天空,还有羊群般蓬松洁白的云朵。
恍惚中,她又看到了一双极亮的杏眼,极美,眼里却有一抹孤绝,锋利如刀,顿时惊出了一身白毛汗,想要叫,却似乎被什么东西压制,不言不动。
在她的脑子里,有一道懒散清冷的声音低低的说:“我,以我的残魂,化作一世的诅咒,伴随你,你若不死,我必不灭,是不是很惊喜呢?”
阿岚!
是残魂阿岚,它竟然没有被灭掉,又出现了!
宁湄不敢置信的,好一会儿,僵直的脖子才能慢慢的转动,而残魂阿岚幻化出来的杏眼,也随之消失不见了,让她几乎以为产生了幻觉。
可是,她知道不会是幻觉,诅咒这种东西很邪门的,阿岚这个残魂更邪性,她早就该知道,没那么容易摆脱的。
“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没啥好怕的。”宁湄幽幽的说,也算是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停了下,又说:“我,同意替你报仇,可是这仇怎么报,我说了才算!”
这话是对残魂阿岚说的,尽管它并没有回应,不过宁湄就当它是默认了。
接着,这又说:“要我替你报仇,还得你提供资料,比如,近期有什么跟姜家相关的事情,在我们这一带发生,我想法给他破坏掉,也算是收一点利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