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珂兄妹是季家主子,季衡夫妻俩没说把他们抓起来,下人们也没捆着他们,只是看着不让他们离开,他们也看了季衡治伤的全过程,直觉季衡的伤并不重。
在宁湄故意挑拨时,季云裳沉不住气,就嚷了起来:“你休要危言耸听!我哥只是轻轻刺了一下,哪有你说得骇人!”
恰在这时,季家各房当家爷们都闻讯赶来了,季大老爷是季衡的亲爹,那张脸黑得跟锅底似的,季九老爷是季珂兄妹的爹,听到女儿还说这种蠢话,恨不得掐死这个女儿,只要能保住儿子。
季九老爷不等长房发话,立即黑着脸喝令季云裳闭嘴,又命小厮把她及身边侍候的丫环婆子捆了。
然后,他对大老爷说:“这个逆女受下人挑唆,竟然对季衡侄儿下此毒手,我也无颜为她求情,任凭你处置,另外,对季衡侄儿,我也有些小小的补偿,只希望这件事情就此作罢,以免传出丑闻,对整个季家子弟都不利。”
说话时,他拿了一张礼单递给了季大老爷,其余各房爷们都仿佛没看见,显然是九老爷己提前跟他们都打过招呼了。况且,大家族行事一向如此,丑闻能捂就捂,捂不住了也是要权衡利弊,两害相权取其轻。
眼下,季衡被季珂兄妹刺伤的事情,肯定是捂不住的,那么舍弃季云裳,保住季珂,在所有季家当家爷们都是理所应当的,哪怕季大老爷看来也是如此,所以,他接过了礼单,略微的沉吟,就有了决定。
“好……”
听到公公吐了一个字,季大奶奶立马明白他这是要和稀泥,哪里肯答应,怒道:“动手的是季珂,九叔想弃车保帅,绝无可能!季珂用季云裳的簪子险些就刺死了季衡,他们都要受族规处置!”
季大奶奶也是恨极了,不仅亲自动手的季珂不放过,连季云裳也不愿放过。平素性子柔婉温顺的她,此时神情间锋芒毕露,字字铿锵,强势己极。
季九老爷怕事情被她一搅和,爱子性命不保,顿时一瞪眼道:“这件事情自然我们做长辈的处置,哪有你一个晚辈指手划脚理儿,真是没规矩!”
被他这么一说,各房当家爷们都投来不满的一瞥,连季大老爷也抿唇不语,并没有声援自家长媳,季大奶奶悲愤无比,迎着他们的目光,不愿退缩,只是她始终是要生活在季家这一片土地上,得守季家的规矩。
受害者还要受压迫,宁湄看不过眼,冷嘲道:“我还真不知道,季家的规矩竟大过了王法,江死,咳咳,江大纨绔,我一个乡下丫头孤陋寡闻,不懂律法,你懂不懂?”
宁湄一开口,季家爷们才发现了屋里还有外人在,看她衣着打扮,季九老爷以为是来打秋风的穷亲戚,也不在意,扬眉斥道:“放肆!真是没规矩!我季家什么时候连一些阿猫阿狗都能随意插话了!”
季大奶奶怒道:“季家还有规矩么?”
宁湄也不理季九老爷,只冲着江奕侠催道:“问你话呢,季家的规矩是不是大过了王法!”
这话让季家爷们都惊觉不对,季九老爷也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什么,还没等想明白,却听江奕侠开口说话了。
“你都说了,我是个纨绔,什么王法律法,肯定不懂,不过我们俩不懂,老头子肯定懂啊,他在官场也不是白混那么多年的。”
江奕侠懒散的歪靠在椅子里,跷着的二郎腿架在椅子扶子上,没个正形,说完,斜了一眼旁边大马金刀坐着的文老学士。
他们俩选择靠墙的椅子坐着,有宁湄跟宁红姑她们挡着,不开口说话,季家爷们真没发现他们的存在。
等江奕侠说完,季家爷们都惊出一身冷汗,江大纨绔是谁,不用问了,惹了他,砸了季家祖祠都是轻的,季家还不敢追究。更何况,他还提到一个混官场的老头子,这人是谁?
很快,季家爷们知道答案了。
文老学士!
当着这位老学士的面,季家被置疑季家规矩大过王法,那不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了吗?季九老爷不算,其余的人都开始庆幸季大奶奶据理力争了,要不然文老学士漏一句话出去,说季家子弟尽是循私枉法之人,季家子弟还能出头么?
季珂兄妹必须得到应有的惩罚!
必须从严惩处!
很快,季家当家爷们达成了共识,季九老爷也没有异议,毕竟季珂是他最得意的儿子,却不是唯一的嫡子,以后他还可以生更多的儿子。
季珂兄妹刺伤季衡一事,很快送官结案,没有一丝波澜。
季家子弟得了各家长辈的告诫,再不提季珂兄妹,仿佛季家从未有过这两个人,只除了他们俩的亲娘每日以泪洗面,在自己屋里诅咒宁湄。
季九太太不敢诅咒季衡夫妻,不敢诅咒江大纨绔,更不敢诅咒文老学士,只敢诅咒宁湄,这也是柿子拣软的捏。
如柳把这事儿当笑话讲给了宁湄听,她一阵无语,好嘛,她就是一个好捏的软柿子啊!
宁湄斜了眼笑不可支的如柳,气笑不是的说:“你家大奶奶打发你来,就是看我的笑话是吧?”
如柳赶紧收住笑,曲膝一礼道:“姑娘勿怪,婢子一时忘形了。是这样的,我家大奶奶摆了桌酒答谢姑娘,请姑娘明天务必赏光,我家大奶奶在家恭候姑娘了。”
她这一连串的话,又脆又快,吐字个个清晰,听得宁湄大笑不止:“你这丫头不去讲相声,真是相声界一大损失啊。”
如柳怪好奇的问:“什么是讲相声啊?”
“呃,就是说书。”宁湄随意敷衍了两句,又问季大奶奶这段时间的情况。
如柳的脸色一下子阴了,叹气说:“九房的老夫人送了四个如花似玉的女子,说是陪礼,要替她来照顾咱们大少爷,长者赐,不敢辞,大少奶奶现在都被挤得近不了大少爷的身,往后啊,还不知道要怎么作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