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姑太太倒是坦然,愿意把这个责任担了。
“是我拿的主意,我也不怕招你们埋怨。临行前,你们当爹当姑父的都说了,托我给九娘这丫头找个合适的,我就在想,这个长着一肚子心眼儿的丫头呢,一般二般人家的后生,怕都是拿不住她,成亲了也未见得幸福。后来,江家大少爷托媒人来求亲,递话的是季家大少奶奶,说是跟大夫人是亲戚,保媒的是致仕的文老学士,我老婆子觉得江家少爷挺诚心的,人才家世也配得上,就作主允了这门亲事。”
曲氏只听这一阵奶奶少爷的,头都晕了,就拿目光看向谢郎中,想听他是怎么说。
谢郎中凝眉看向宁湄,凛然问道:“江神医家里究竟什么情形,你弄清楚了吗?”
宁湄看到姑父罕见的严肃,也不敢再说笑,就说:“说来话长,您先安抚下我姑跟姑太太,我去村外转转,看看有没人暗中监视,等下我爹回来了,再细说。”
谢郎中只听到女儿的事情,整个人就心神大乱,没了平时的精明缜密,这时悚然生惊,知道事情极大,忙点了下头,小声说:“你小心点。”
“知道了,姑父,赶紧把我姑安抚好吧,就算要教训我姑,也等风头过了,哪怕您拿大棒子揍她,我也保证不说。”说着,宁湄又忍不住笑起来,看谢姑父扬手作势要打,才笑嘻嘻的跑走了。
谢郎中转身,看着努力挺直了背脊,身子依然摇摇欲坠的妻子,心里一软,上前揽住她说:“我心急莹儿的事情,说了混账话,你别跟我计较了。”
这画风急转而下,宁红姑还真不适应,张口结舌:“你……你不怪……不怪我?”
“是莹儿那颗功利心跟爆炭似的旺,你哪能约束得了,就算是我在,也顶多是打晕她,强行抓回来,可是,她日后也是会怨我的,想必这样,九娘才放她走的。”谢郎中苦笑道,到了这时,他才明白宁湄当时的顾虑。
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他管得了女儿一时,管不了一辈子,就此放手,也好。
想通了这些,谢郎中看妻子眼泪又哗哗的流了,怕她悲伤太过病情加重,又故意逗趣说:“再说了,我还住在宁家村呢,真要是敢欺负你了,不说别人,就是九娘那丫头也能零拆了我呀。”
这话逗得宁红姑也忍俊不禁,破涕为笑了。
谢郎中夫妻之间雨过天青,不过宁东明回来后,他的脸上就是风暴聚集了,进门就黑着脸喝道:“九娘呢,给我出来!”
谢郎中从屋里出来,惊讶的问:“怎么了?”
“这个死丫头胆子太大了!”宁东明说着,一转身把门后放的竹扫帚拿在手里,掂了掂,又从里面抽了一根竹枝出来,把扫帚扔了,拿着竹条子满屋找宁湄。
谢郎中啼笑皆非:“你拿这么细的一根竹条,准备吓唬你家那个胆大包天的丫头,有有用吗?你至少得拿门后那根顶门杠。”
宁东明轻易不发火的,这时也怒了:“你什么意思?姐夫,你把气撒在我姐头上,我看你心情不好,忍了,先不跟你计较。现在,你还想让我把九娘打成啥样啊?她做错什么了,就是我这个爹太没用,逼得孩子早熟了些,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她的聪明,她的能干,是被我们没用的爹娘逼的,你要是有邪火发不出去,我让你揍好,我保证不还手!”
“你倒是能还手啊!”谢郎中呛了声,又转头对妻子笑道:“看吧,亏得我还没把你怎么样呢,小的把我损一通,现在你兄弟又来了,还拿根竹条子假装打闺女呢,我看他是恨不得把我给抽一顿呢。”
宁东明眨了眨眼,不明白出去一趟,这屋里的气氛怎么不对了?
不多时,宁湄回来,把爹娘跟姑父叫上,一起到了里屋,说了在季家订亲的始末,然后她给爹使了个眼色,宁东明立马心领神会的对妻子说:“这门亲事差不多就这样了,咱们家也不要宣扬,看江家那边的反应吧,天不早了,你先回家去睡,明天早点过来烧早饭,这些天咱们都在姐夫这边吃算了。”
曲氏听丈夫这么说,纵然心里七上八下,也还是起身走了。
娘出门以后,宁湄脸色一肃,让她爹跟姑父都不自觉的紧张起来。等她把江奕侠跟五皇子和姜风娘借季家斗法的内幕说了,他们相顾无言。
好半晌,谢姑父才苦笑道:“这神仙打架小鬼遭殃,我姑母回去上坟挑的这个时机真不好,无端端的卷了进去,还不知道以后会如何呢。”
“五皇子就算要报复,也是找江奕侠。再说,参加季家墨水湖文会的名士学子也都不是好惹的,江奕侠挑拨了贾贵妃的侄子那些人,不会让五皇子把黑锅扣在参加墨水湖文会期间去了季家的人身上,所以,至少五皇子不能公开把去了季家的人当嫌犯。”
“你也说的是公开啊。”谢郎中苦笑道,未尽之言,让宁东明脸色煞白。
宁湄倒是淡定:“先看着吧,我们尽量小心点。真要是五皇子一点也不讲究,把爪子伸进宁家村,他敢伸,我就敢剁!反正闹大了,还有江大纨绔呢。他调了一些人手给我,等下我让他们在村子外四面布防。”
宁东明听到这里又来气了:“你这丫头真是大了,什么主意都敢自己拿了!”
一听爹是秋后算账的意思了,宁湄嘴一撇装可怜道:“我才十三啊,哪有这么早就想把闺女嫁出去的爹嘛!我这不是怕爹胡乱给我塞出去,觉得有江大纨绔这个挡箭牌,就不用担心爹逼婚了嘛。”
宁东明气势一滞,有些心虚的说:“一般人家不都是十二、三岁找婆家嘛,家境好的,还有十岁不到就订了亲的。爹没说你不该订亲,只是你要订亲也选个妥当的啊,万一江家那头不认这门亲事,看你怎么办?”
“那不正好啊,我反正只想要个挡箭牌嘛,江家不承认正好把他踹了,我再找给您找个合心合意的好女婿嘛!”说着,宁湄摊摊手,很无所谓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