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飞颜带着一抹怅然说:“这里是我上回来时住过的,走了以后,想必是没人再来住过了吧?”
听她话里不太确定的语气,宁湄不觉微微有些诧异,但也没有多问。
把行李放下以后,宁湄打算去街上逛逛,可是出来,就听说虎子哥去找他爹了,她赶紧追了出去。
来之前,宁湄就让人查过狐狸伯的住处,这时直接寻了过去,还在巷子口,就听到巷子里的喧哗声,还有打斗声,心里倒是不紧张,虎子哥的实力不弱,才这么一点时间不会吃什么大亏。
宁湄在人群里往前走,不紧不慢的,挡路人的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挤开,让她畅通无阻的走到了前面,就见虎子哥跟三个汉子在打,略落下风,但也不算是太狼狈。
目光在虎子哥身上略作停留,就移开,看向旁边的宅子,胡娇作妇人打扮,满身的绫罗贯缎,怀里抱着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
大约是感应到宁湄的目光,胡娇转脸看来,一见是她,如见妖魔,退了两步,随即又稳住,色厉内茬的喝道:“这里不是你们宁家村,不是你们能闹事的地方!”
宁湄看胡娇也很不爽,懒得废话,直截了当的说:“我懒得跟你罗嗦,赶紧把人给我叫出来,我虎子哥要找他算账,还有,这几条小杂鱼再不退,就别怪我虎子哥心狠手辣。”
胡娇脸色一阵变幻,还是让围攻虎子的三人退开,然后打发其中一个人去把宁东和叫回来,让他说老家来人了。
宁湄在旁边的糖炒栗子的推车上买了两包栗子,扔了一包给还不甘心罢手的虎子哥,没好气的说:“留着力气揍你爹啊,你跟这些小杂鱼较什么劲嘛!”
虎子这才罢了,苦大仇深的用牙咬栗子壳,一咬成两半,也不剥壳直接嚼巴嚼巴了往地上狠狠一吐。
胡娇抱着的小儿子稚声稚气的说:“娘,那是个野人吗,他吃栗子都不剥壳的。”
宁湄“噗呲”一下笑了,看虎子哥的目光里透着幸灾乐祸。
虎子朝异母弟弟瞅了一眼,吓得胡娇把儿子往怀里一摁,叫道:“牛儿还小,你有什么不满冲我来。”
虎子压根都不理她,倒是又朝异母弟弟瞅了一眼,恰好那小子把小脑袋挣脱出来,冲他咧嘴一笑,说了句:“笨蛋,吃栗子要剥壳的!”
“牛儿,不许对你大哥无礼!”
人群外,突然响起一道男子的喝声,却是跑得满头大汗的宁东和。在看到长子的刹那,他满脸的激动。
虎子的脸色一黑,跟锅底似的,冷硬的说:“你说你有事,你抛家弃子,就是跟这个女人在京城鬼混?”
这话简直太打脸了,打得啪啪响啊,别说外人意外,就连宁湄都意外不己,她是真没想过虎子哥的言辞会如此的激烈。
宁东和尴尬极了,再一看宁湄也在,没好气的说:“你就看着你虎子哥犯浑,也不说拦着他一些。”
“我虎子哥是来算账的,我跟他是一边的,狐狸伯,别想岔开话题,你离开村子的时候,可没说要来找这狐狸精啊。”宁湄还有怨气呢,扔了一颗板栗在嘴里,狠狠的嚼着,跟虎子哥一样,嚼巴嚼巴往地上一吐,竟然有一种很解气的感觉。
这动作粗鲁无比,却逗得宁东和笑了起来:“好,狐狸伯认罚,走吧,咱们先进屋,进屋再说怎么罚,好么?”
虎子一听,拳头攥得关节咔咔作响,只是怎么也没法向他爹砸过去。
宁湄撇撇嘴,毒舌道:“狐狸伯好意思吃软饭,让这只狐狸精包养,我跟虎子哥还丢不起这人,才不要进这女人的家门呢,我们要去酒楼。”
宁东和并不生气,依旧笑眯眯的答应了,临走时,小牛颠颠儿跑了过来,缠着他要一起去。他抱起小牛时,下意识的看了虎子一眼,见虎子没表示,竟然心里松了一口气。
出了巷子左拐,是一家档次还算不错的酒楼祥云居,掌柜颠颠儿跑来打招呼,对宁东和很是殷勤,一口一个宁大人,喊得特别谄媚。
进了雅间坐下后,宁湄就嘲弄道:“狐狸伯这是发达了嘛,一个泥腿子进京,竟然成大人了。
小牛似懂非懂,偏还喜欢插嘴,“我爹可厉害了,他是五皇子府的官了。”
听着这小子满满的炫爹心理,宁湄就忍不住打击:“也就是一个打杂跑腿的,有什么可厉害的。”
“你骂我爹,我,我打你了!”小牛气坏了,隔着桌子,抓一把瓜子撒过来。
“不许对你九姐无礼!”宁东和笑着把小儿子按回椅子里,又对宁湄和虎子说:“你们是今天到京城……”
不想听爹说这些寒喧的废话,虎子冷硬的问:“小浩呢?”
当年,家中大变,柳氏毁容,虎子残废,小浩虽然没受伤,可是吓坏了,不敢见人,后来宁东和带碰上胡娇回家后不久,说是把他送去请名医治病,一去经年,再也没见小浩回过宁家村,不是虎子哥提起,宁湄都快忘了那个小堂弟。
“浩子哥上学去了,再过会儿应该就回家了。”小牛抢过话头说。
虎子一惊,难以置信的看向他爹。
宁东和点点头说:“我来京城之后,才知道你胡姨当年直接把小浩送到京城来了,他受到的惊吓太大,大夫说可能让他忘掉一些事比较好。”
看着爹的表情不太对劲,虎子心里打了个突,声音微微发颤的问:“他忘了什么?”
宁东和呐呐的接不上话,很难以开口的样子。
宁湄心眼灵光,咂了咂话味,也有些颤颤儿的:“狐狸伯,小浩子不会是把我们都给忘了吧?”
“啪!”
虎子直接攥碎了一个茶杯,茶水四溅,他也没有察觉似的,直勾勾的盯着他爹。
尽管难开口,宁东和还是硬着头皮说了:“小浩忘了宁家村的一切,他现在记得的亲娘是你胡姨。”
“你是故意的,让那贱人夺走我弟弟!”
虎子暴怒,抡拳砸过去,狠狠砸在他爹脸上,就听“嚓咔”一声鼻骨断裂的轻响,顿时他爹鼻血飙溅,却硬是一声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