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丐眸子里泛着幽绿的光,像恶狼的眼睛,凶狠的盯着宁湄,不明白这个乡下丫头是哪里来的胆量,完全是有恃无恐啊。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在她面前完全失去了作用,而的小心思也都被她看破。
他还从没在女人面前这样吃瘪过,哦,她甚至还不算个女人,只是个半大的黄毛丫头,还是乡下来的,怎么就那么多心眼?
还有,这丫头究竟是怎么看出他跟姜家的关系,哦,是她见过姜血狼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可是人有相似,他还有一双幽绿的眼睛呢,过去也有不少人认识他跟姜血狼,比如江奕侠,就从来没有怀疑过他跟姜血狼是亲兄弟!
莫不是这个乡下丫头真是一个妖孽?
怔了半晌,妖丐才回过神来……被不耐烦的暗卫拿刀背砸的,是那把他割伤了宁湄脖子的刀,猛一下砸在他受伤的左肩上,就听“咔嚓”一声骨裂的声响。
妖丐惨叫一声,怒道:“你们不要欺人太甚!”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再不老实交待,就先敲碎你全身的骨头。”宁湄恫吓道。
菊影嘴欠:“小姐刚才不是说要剜掉他眼珠子再拔舌的吗?”
“然后炒了给你吃掉吗?”宁湄怼了一句,又看向妖丐,见他眼风乱瞟,知道这家伙还是不会老实交待,就随口吓唬了一下。
她这会子穿了条芙蓉色马面裙,上身搭配着水蓝色小袄,衣领上镶着一圈白兔毛,乌云般的黑发还未干,挽了个松松的发髻,插的一支羊脂玉茉莉花簪子,打扮得简洁清爽,又不失娇艳,只是站在那里,便让人不由自主的喜欢。
只是看在妖丐眼里,就如同吃人的妖魔一般,惊叫起来:“你真敢吃人?”
宁湄不动声色的看了看妖丐,并没有说话,可是那唇角勾起的浅弧,眼里的狡黠,无不显示着她看穿了妖丐惺惺作态,知道他是在假装害怕,想把话题带歪。
妖丐的目光有些闪躲,觉得这小丫头的眼神仿佛洞悉一切,不由得猜测道:“你不会是修炼了邪功,驻颜有术的老妖怪?”
接过梅影递来的茶盏,宁湄并不喝,微微晃荡着,若有所思的说:“你东扯西拉,就是想拖延时间等江奕侠过来,可你就那么确定他对姜国师感兴趣吗?他在查姜国师,又是谁透露给你的?”
就算宁湄听江奕侠提过一直在查姜国师的情况,却还是本能的感觉到不对劲,觉得他毕竟是顶着一个草包纨绔的名声,查姜国师的情况,肯定也不会大张旗鼓的去查,不会让外人知道吧?
对她的怀疑,妖丐“哧”的一声笑了:“江家跟姜家反目成仇,三岁的孩子都知道,姜家是后起之秀,比起功高震主的江家,也就是缺了个底蕴,如果姜国师活着回来了,在民众心目中的威望绝不比江大帅低,甚至有可能压过一头。身为江家少主,江奕侠不可能对姜国师的消息不感兴趣。”
宁湄眨了眨眼,突然换了话题:“哦,也就是说,你见到了活的姜国师,是在哪儿看到的,普安寺?”
“你怎么知道……你诈我,好个奸滑的丫头!”
话到一半,妖丐才醒悟是说漏了嘴,气得大骂,这回不是惺惺作态,是真急眼了。终日打雁,今天倒叫雁啄了眼,被这个乡下丫头诈出了实话,平白让他的筹码少了许多。
“继续问,轮班上,不说话就打,醮盐水的鞭子,伤口上洒蜂蜜了再弄两窝蚂蚁什么的,只要他不老实说话,都可以拿出来招待他。”宁湄说着,往外走去,到了门口又扔下一句:“我明天早上睡醒了再过来看口供。”
这话听得妖丐全身的肉都疼了,江纨绔究竟从哪里挖出来这么一个妖孽,看着娇美如花,却是心狠手辣得跟一个积年老妖怪似的。
“你想知道的,我都说了,喂,你别走啊!”
妖丐气急败坏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却没能让宁湄停下来,她打着呵欠,回屋倒头就睡。
一夜好眠。
天己大亮,宁湄才起来了,仿佛忘了妖丐的存在,吃完早餐后,拉了把摇椅在廊檐下晒太阳,从隔壁跑过来的一只小黄猫蜷缩着身子,偎在她的脚边上,爪子不停挠着被她扔在地上的一个柑子。
妖丐卖给江奕侠的那一袋柑子,卖了足足一万两银子,外表看着光鲜如金玉,里面的果肉都枯了如败絮,这个柑子却不是,保存得挺好,没有刚摘下来时新鲜,吃着味道还算是不错的。
梅影说这柑子是江府大夫人送过来的,宫里赏了江府两筐柑子,大夫人打发人给过来一篮子,她说话时都激动得不行,好像这代表了大夫人认可了宁湄这个准儿媳,就是一件多么了不得的事,对大夫人的大度更是赞不绝口。
宁湄并没有什么激动的心情,剥了一个柑子吃了,不由得怀念起穿越前的日子,尽管很难吃到纯天然无污染的水果,可胜在品种多,不管什么季节都有多种多样的水果可以选着吃,吃一种扔一种都行,唉,可惜她是回不去了。
淡淡的愁绪,笼上了她的眉间眼帘,看这天空都觉得灰扑扑的,越发觉得做什么都提不起劲儿。
她歪在摇椅里,逗了一会儿小猫,一个错神间,就见菊影从外面火急火燎的冲进来,嘴里还一个劲儿的嘀咕着什么。
宁湄挑唇轻笑,漫然问了声:“你这跟烧了尾巴的猫似的,又出啥大事了?”
“可不是出大事了。”菊影止不住的点头,脸上有掩饰不住的惊意,“我刚才从街上回来,柳条胡同、永安巷有两家被抄了,听说今早别处还有好几家同时被抄家,连兴阳侯府都被封了。”
宁湄坐直了身子,问道:“是因为普安寺的案子吗?”
菊影摇头说:“还不清楚,今天带兵抓人听说是东阳王亲自出马,刑部的官员全部出动,好些街道都戒严了,不让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