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大纨绔放低了要求,都不敢想什么三元及第了,就这俩小子漫不经心的样子,不落榜就不错了。
宁家小哥俩仍是嬉笑着,表示老师说了,这一届乡试就是暖场,不交白卷就行。
看热闹的人越围越多,宁湄就有些恼了:“一边去,俩讨厌鬼这心态就很好,你个纨绔懂什么呀。”
江奕侠嘀咕说:“我就是纨绔,我也考了个进士,怎么不懂了?”
旁边人不认得江奕侠,他又没穿官服,听到他说自己考了个进士,就有人大声嘲笑:“癞蛤蟆打哈欠,考进士是那么容易的?你分清楚什么是进士跟童生的区别了么?”
布政史派来的人,暗中盯着,怕江大纨绔发飙,事情又得闹大,赶紧冲上来驱赶人群,为首的那个直接甩手一掌抽过去,骂道:“周老二,你想死找把刀抹脖子比较快!别人不懂进士跟童生的区别,就你懂啊!”
这里边打边骂边把人驱散了,让江大纨绔想发火都找不到出气筒,就只能怏怏的跟在宁家人后面,去了客栈。
宁湄看着俩弟弟状态也好,想让他们散散心,就让他俩梳洗换衣之后,叫了满满一大桌子菜在一楼大堂上吃饭。
梅影四婢原本是被宁湄撵走了,不过她们仍一直暗中追随,宁湄也一直当不知道,直到大弟被人当众陷害,她才喊了她们出来,自那日起,四婢也就自然而然的回到她身边。一应杂事,都由她们处理,而且厨子烧菜时,她们也有人现场盯着,保证干净无毒。
大厅广众之下,宁家小哥俩谈笑风生,把考场里一些倒霉考生的事当笑话讲,逗得娘跟姐姐乐不可支,越发衬得一直喝闷酒的江大纨绔郁闷不堪。
“……进到号舍里,外面就被人把门锁上了,跟坐牢似的,我就听到旁边号舍里的胖子哭着喊娘,笑死我了。”
听到长子说到这里,曲氏唬了一跳:“在考场上可不能笑。”
“我是偷笑的,没事。”宁云桓安抚了娘亲之后,瞟了喝闷酒的江奕侠一眼,不怀好意的嘿嘿笑道:“号舍里没有床板跟桌子,就两侧的支架上搁了木板,一高一矮,正好我个子不大,桌子正好当床了,一觉睡去,连第二天外面叫接题都没听到,一叠考卷直接给我塞进来,全掉地上了。”
宁云枫也跟着说:“我也睡着了,考卷也都掉地上了。一直睡到了下午我才发现,对了,下次乡试不能把炭盆里木炭烧燃,号舍太狭窄,通风不好,烧着炭我就昏昏沉沉的。”
“你那是脑子缺氧了,笨喽!”宁湄笑眯眯的说着,浑然不在意小弟睡到下午,究竟有没有答完十几张考卷。
曲氏是想不到这一点。
唯有江大纨绔重重的叹了口气,又喝了一口闷酒。唉,今年娶媳妇是没指望了。
隔日下午,宁家小哥俩再次进场,江大纨绔的心态己经摆正了,拍拍两小的肩膀,微笑着鼓励:“不要怕,好好考。嗯,没考好就当是暖场了,下回再来。”
宁云桓嘴欠的问:“我们要是考得不好,我姐就不嫁人,也没关系吗?”
江奕侠的脸瞬间黑了,这小讨厌鬼哪壶不开提哪壶,要不是他姐正虎视眈眈,真想揍这小子一个屁股开花。
宁云枫厚道些,安慰说:“江大哥放心吧,我们会努力的。”
“是哦,我上一场考得很好哦。”宁云桓坏笑着,往考场入口跑了两步,又戏谑笑道:“怀揣梦想者,本来就要披荆斩棘、不畏万难的前行,你的梦想,还在么?”
“哥,说人话。”宁云枫甩了亲哥一记爆栗,又对江大纨绔说:“江大哥,只要你还想娶我姐,我们一定争取明年春闱之后就把姐姐嫁出去”
“我们不会把姐姐留在家里成老姑娘的,你安心去准备聘礼吧。”宁云桓扬袖一挥手,那嚣张的模样让人看着牙疼。
江大纨绔也是摇头失笑,看着宁湄有些羞窘的样子,又是一阵心神荡漾了。
宁湄羞恼斥道:“看什么看!俩讨厌鬼逗你好玩的,你也信!乡试百取六,会试百取八,他们敢夸下海口,认定自己必中,你也敢信?”
“我信。”江大纨绔笑道,笑得一脸的温柔。
“那是你傻!”宁湄翻了个白眼,语气挺冲的骂了一句,拽着娘亲回了客栈。
考场前的这一个小插曲,很快如大海的浪花消失不见了,注意到的人并不多,但没人知道,真正注意到的人来头都吓死人。
布政使跟高大人就不说了,姜家也派人盯着,江大夫人也派了人来,还有顾相,最让人意料不到的是皇上也派了人过来。
别人也就罢了,江大夫人听了,心里就憋着火:“那混小子是哪根筋不对,就认定了宁家丫头呢?”
皇上跟顾相君臣在商讨完政事之后,则是当乐子讲:“宁家俩小子够皮的,江家纨绔在他俩面前也讨不了好啊!”
瞧着皇上挺乐意看到江大纨绔吃瘪,顾相也跟着凑趣:“能让江大纨绔吃瘪,脑瓜子肯定是够的,取功名自然如探囊取物,老臣就预先恭喜皇上,朝中又要添两名能臣了。”
皇上哈哈笑道:“顾爱卿这话虽是顽笑,朕得说,朕爱听啊。”
顾相也笑,只是精明的老眼中闪过算计之色,宁家小哥俩是简在帝心了,回头要再交待孙子一声,跟宁家小哥俩要搞好关系。
无独有偶,皇上也在想着,让九皇子笼络好宁家小哥俩,若是他还能再撑几年,把九皇子立为太子也不为不可,九皇子是贾贵妃所生,贾楠跟江大纨绔是连襟,比起五皇子上位之后,一定会跟江大纨绔起冲突,九皇子似乎更适合。
太子跟五皇子哥俩,在以往都是视彼此为威胁,却不知悄然之间,九皇子这个稚子己成最大的威胁。当然,前提是皇上能撑到九皇子长大,否则,皇上在临终之前,要么废太子传位于五皇子,要么仍是太子继位,绝不会择未成年的九皇子,以免出现主少国疑的局面。
若是太子跟五皇子知道皇上此时所想,怕是要哭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