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谦人的薄唇精准地落在古灼的下唇和下巴上,虽然没有像言情小说一样正中红心,可这个动作足以让所有人包括两个当事人当机。
脑袋空白了短促的一两秒过后,在众人的抽气声中,两位主角瞪大了双眼、面无表情地端正坐好。尤其是司徒谦人,整个人坐得不能再直了。
木朵儿和阿剌古还沉浸在震惊当中,颜清清嘴巴都合不起来,连忙用手捂住,就怕自己尖叫出声。
“……古……夫人,我不是有意……”
司徒谦人的话都还没说完,车夫忽然停住了马车,在外头吆喝道:“几位大人,前面的路好像堵了,不太好走,我们要绕路去吗?”
正事要紧,车内的几人连忙收拾好心情,除了古灼以外,其余几人均掀开了帘子走到马车外头去查看状况去了。司徒谦人原本也想跟着去的,不意被颜清清赶回了马车里,顺带挤了挤眼,调侃道:“司徒帅哥,我们去查看状况,一时半会估计是回不来的,你把握把握机会哈!”说完拍拍他的肩头,蹦蹦跳跳就下车去了。
木朵儿见状还想上来劝止来着,却被颜清清直接拐走了。
“小朵儿,你就不要当电灯泡了。”
“什么是电灯……呸,不是,小姐你究竟想做什么?原先你不是也很支持主人和夫人的事的么?怎的就建议司徒大夫去追求夫人呢?再说,夫人如今可是怀了主人的身孕,在夫人的心里,一定是深深爱着主人的,你怎么能让他们背着主人尝试做真夫妻呢?!”
几人路上就说好了,入了宋国国境后,他们几人的关系分别是这样的:古灼和司徒谦人是夫妻,颜清清是司徒谦人的小姨子,木朵儿和阿剌古是三人的丫鬟和小厮。
可刚才在马车上,颜清清也不知道怎么出了个馊主意,竟然说既然司徒谦人喜欢古灼,如今古灼离开了完颜部,归期有否不明确,盈歌是否还会寻来更不明确,竟鼓吹让他努力把古灼追到手,假戏真做,要成为真夫妻也是有机会的。
阿剌古在一旁也是一脸严肃:“木朵儿说的对,颜姑娘……啊呸,小姐你真不能做这样的事,盈歌的心意明明就是……”
颜清清停下了脚步,明朗一笑地打断道:“你们真当我傻吗?这些我自然是知道的。但你们总不能时时刻刻站在盈歌的角度替他想却从不替灼姐姐想想吧?先不说盈歌对古灼究竟有多深的感情,我们就单单谈时间。你们倒是回答我一个问题先,盈歌究竟多久会来接古灼和他们的孩子?一个月?一年?两年?”
“这……”
“这个我们怎么可能知道……”
“既然不知道,你们为古灼想过吗?如果是两年,三年,十年,甚至不来呢?古灼和她的孩子要怎么办?在宋国无亲无戚,孤儿寡母地艰难渡过余生吗?这要是万一有个万一的话,谁赔她们母子二人一生?”
木朵儿和阿剌古两人的脸色都很难看,想要反驳什么,但却发现根本无法反驳她任何一句话。
颜清清也不忍看他们这副模样,毕竟他们二人对古灼和盈歌都是绝对忠诚的。因此她缓了口气,尽量温柔地解释道:“如果你们和我一样相信他们的,就把这份相信坚持下去吧。但不可否认,我有私心,我想给她一个选择的机会,这是她的人生啊……你们都不懂,我们来到这里,一开始不全是我们自愿的,尤其是灼姐姐,她可从一开始就失去了选择的机会。后来她沉浸在爱情了,她或许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但我既然看到了,便不想让她连最后的这个机会都丢到。况且,到了宋国以后,如果没有司徒大夫,仅凭我们几个‘异国人’想要生活下去,那可是极为难的一件事情啊。”
而司徒谦人和她们这群人唯一的羁绊,也就只有古灼这个人了。万一哪一天司徒谦人不乐意了,向宋人一告密,他们几人几乎没有活下去的机会。北宋时期,城关监察严谨,对于人口流动有比较明确的户籍制度,外来人入城需要有路引身份证明才可进入;就算成功入了城,要找到活命的活计是很难的一件事,两宋时赋税极为苛重,尤其是对于底层的劳动人民,生活能温饱已经是幸福的一件事了,这和在女真族的生活是完全不一样的。
木朵儿和阿剌古正认真消化着颜清清说的话的同时,马车里的两人之间还弥漫着迷样的尴尬。
“适才我不是有意的……”司徒谦人摸了摸鼻子,想看着古灼回答,却在与她四目对视时忍不住移开自己的目光。
古灼尴尬地哈哈一笑,“我……我明白的,刚才马车颠簸了一下,都是意外,意外而已,司徒大夫就不要放在心上了。”
司徒谦人见她也颇为紧张,不觉有些好笑。
“清清刚才还和我说,我们现在是一家人的身份,如果再这么生分地称呼对方,若是让入城的官兵或者其他人怀疑了,可不太好。”
“对,对哦,那我应该怎么称呼你好?”古灼有些为难,总觉得有些太亲密的称呼叫出来真的不太能接受,“要不叫你谦人?”
只称呼名,也算是关系亲近一些了吧?
司徒谦人柔和一笑,“嗯,这个称呼很合适。”
谦人,谦人。
这个称呼,他曾经幻想过会从她的嘴里说出。
没想到说出来的这一刻竟是如此的美妙。
“那我应该怎么称呼你比较好?小灼?灼儿?夫人?”
在听到“灼儿”二字的时候,古灼恍惚了一下。
这是盈歌对她亲昵的称呼,除他之外,还没有别人叫过呢。
古灼牵强地咧起一抹笑容来,说道:“要不叫小灼吧,听着比较亲,而且叫起来也是可以接受的。”
听着像是哥哥对妹妹的称呼。
至少古灼是这么想的。
“小灼……小灼。”司徒谦人重复了几遍,唇边的笑容更甚,“小灼,你的名字,很好听。”
灼灼,灼灼芳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