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谦人和古灼聊了一阵,两人默契地没有提在女真族的一切,只是就宋国的国情和药草聊到颜清清几人回来。
“前面好像塌方啦,绕个小路可能要玩一天才能到码头哦……你们干嘛都这样看着我?”颜清清丝毫没有始作俑者的觉悟,见车里的两人都一脸兴味地盯着她,怪不好意思的,“我知道我漂亮,可你们看得那么认真我还是会害羞的~”
阿剌古狠狠地捏了一下自己的手臂,那股疼劲才把他身上的鸡皮疙瘩压了下去,他真后悔自己长了耳朵!
木朵儿只是摇摇头,都懒得说什么了,直接吩咐车夫绕路,晚上直接就在马车上讲究躺一晚就算了。
冬青趴在车夫身旁,兴致缺缺地打了个哈欠,随后又眯着眼,继续补觉去了。
反正他们现在也不会特别赶。
“话说,我们为什么要去搭船来着?”古灼打了个哈欠,有点犯困地揉揉眼:“我记得走陆路应该可以更快一些的,颇剌淑以前就同我说过,如果只是骑马的话,大约不出十五日就能到宋国北方边界了。怎的现在要绕到这边来,还要走五六日的水路才能到宋国呢?”
虽说时间上不会有太大的出入,但是水路颠簸,远不如平地自在。这古朝的船只的性能怎么也及不上现代的邮轮,对于在陆地生活的人,几乎没有谁上了船是不晕船的,尤其是到现在还有孕吐反应的古灼,想来不会是舒适的行程。
阿剌古脸色有些奇怪地摸了摸鼻头,小声道:“以前是可以走的,现在不行了……”
“怎么就不行了?”
“……因为……宋国北边和辽国的燕云十六州接壤,从前颇剌淑就与辽人沟通好的,通行不成问题,可如今我们在完颜部闹出了那么一回事,辽人对我们恐怕……”
阿剌古越说越小声,到最后都不用再说什么,大家就明白什么意思了。
古灼皱了皱鼻子,“原来如此。看来老天爷是有意不让我们好过来着,既然是这样,晕船就晕船吧,反正都得吐的,也不差吐多那几次了。”
然而上了船以后,古灼恨不得把自己之前说的话全部都吞回自己的肚子。
“不差吐多那几次”,这几乎不是吐几次的问题,而是吐十几次的问题啊……
“来了来了,热水来了!”
木朵儿急急忙忙地端来一小盆热水,颜清清满头大汗地接了过去,润湿了好几条帕子,帮着古灼擦拭身上不断冒出的冷汗。
“我们还有多久……才能……呕……”古灼半撑在床头,探出了半个身子去,在接呕吐物的木盆上方吐得七荤八素的。
再吐下去,别说黄疸水都吐出来了,胃酸已经反流了。
“水水水,快那杯热水过来!”
“来了来了!”
“姑奶奶你现在这样子就别说话了,说了十几次了,我们大概还有四天才抵达了,你干脆留点力气好好睡一觉不更好?!”
颜清清没好气地喂古灼喝了两口热水,硬是把喉头的酸腥味给祛除,这才扶着她躺下来。看她现在这样子,看着半死不活的样儿,脸上毫无血色,整个人活生生地瘦了一圈,之前塞进去的肉全都白费了。
记得刚上船的时候,这个准妈妈还一脸的兴奋,一会儿摸摸船身,一会儿摸摸船桅,蹦蹦跳跳地像个三岁的娃。可这船才刚航行不到一个时辰,所有晕船的症状在她身上都出现了。
“该死的徒单阮莹,该死的完颜盈歌,该死的萧元一,该死的辽人……我去他们这些该死的人……”古灼躺在床上无力地诅咒着他们。
这些话刚开始听的时候还吓到了木朵儿和颜清清,毕竟很少见这个小女人这么恶毒地咒骂人,听多了她们只觉得非常地好笑,同时也放心了一些——毕竟她竟然主动提起盈歌来,总的看来,应该是好事吧?
“这关盈歌什么事哦,明明让你晕船的就是这条船而已~”
“主人是挺无辜的。”
古灼微微侧头盯着那两个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死女人,咬牙切齿道:“如果不是这个混球长着一张招花引蝶的脸勾引了那么多无知少女,还把徒单阮莹这样的食人花给招来了,今天我就不用乘这条破船了!”
“噗嗤。”
“哈哈哈哈~”
颜清清和木朵儿忍俊不禁地笑着,直到听到了司徒谦人的声音这才勉强止了笑。
“看来小灼还算挺精神的。”司徒谦人笑着,明显是把她刚刚说的话都听进去了。
古灼赧然一笑,有点不好意思地不敢看他。
颜清清又打起了坏主意来,拉住木朵儿的手找了个借口就开溜了,临走前还不忘把湿毛巾搁在司徒谦人的手里嘱咐道:“擦身子我就不指望你了,多少帮她擦擦脸上和手上的冷汗,如果她觉得冷的,其实拥抱就是最好的保暖的方法哦~”
司徒谦人好笑地望着她们俩跑出了船舱,回头时便见古灼一脸奇怪地望着他。
“怎么?我脸上有东西?”
“没有……只是想说,颜清清这丫头一定是对你说过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吧?”
司徒谦人回想了一下,笑道:“是挺奇怪的。”
他小心翼翼地把古灼扶了起来,倚着床栏靠坐着,随后才递来一碗黑漆漆、还冒着白烟的药,说道:“这药有宁神止吐的功效,但不可多饮,一日一剂便够了,多少能让你舒服些。”
古灼道了声谢后也不矫情,端着药就全部喝光了。
药有点苦,她微微皱着眉,忍着嘴里那丝苦涩,带着些娇嗔问道:“怎么其他人都不像我反应那么大?”
阿剌古也晕船,但也只是稍稍有些难受罢了,照样能吃能睡能干活,不出半天就习惯了。其余的人全程兴致勃勃的东看看西摸摸,压根没一点反应。就连调皮的冬青也全程精神抖擞,怎么都不像是长期生活在内陆的一条狗。
她真要疯了。
“大概是因为你怀着身孕吧,”司徒谦人含笑安慰道,“孕妇的身体比起常人要敏感脆弱一些。你大概是南方人吧?常居东北的人体质比起南方人要强壮一些,而南方的姑娘,不是有很多诗歌曾歌颂过,像水一样柔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