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的门，很快被人敲响。
得了江朝北的应允之后，打开。
江家老管家神情严肃地站在外头，他的身后，有坐在轮椅上，嘴角挂着寒凉笑意的江瑜泽，还有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章慧儿。八壹中文網
简念初目光深远，脸上闪过一抹深思。
这两人现在，又狼狈为奸，勾搭在一起了？
她还以为依着章慧儿的行事作风，既然已经被正了名，翻了身，江瑜泽又变成了江家一枚弃子，便会直接翻脸无情，一脚将人给踹开呢。
正想着，已经摘了纱布，却两眼无光的江瑜泽，已经朝着她的方向转了转头。
隐晦而古怪地笑了笑，才率先开了口。
“爷爷，”
转向欧阳兰时，明显情绪不明，“欧阳老师。”
欧阳兰没理他。
连个眼神都没给。
江朝北的孙子，能好到哪里去？
况且还曝出来那么多的脏事儿。
普通民众不明就里，很容易被牵着鼻子走。江朝北跟顾铮达成协议，换走了他手里的证据，救了自己亲孙子一回。
对外宣称，一切不过只是误会。
但那些措辞，却哄不了她。
至于另外一个章慧儿……那就更加不用说了。
都是无关紧要的人。
既然对他们压根不感兴趣，欧阳兰的注意力，便只定在了顾铮身上。
“你，怎么选？”
到底是历尽千帆的老人了。
她问归问，眼底却也隐隐涌现出了一点儿不安。
莫约，也意识到了什么。
不等顾铮回答，江朝北锐利的目光已经扫向外头两个真孙子，冷声质问。
“怎么回事？”
老管家站出来，一板一眼地回：“董事长，我刚才上来的时候，看到少爷跟……章小姐，就在外头了。
两人距离门口很近。”
话里意思，一目了然。
简念初原本就不满江朝北突然抢话，这会儿逮着机会，直接冷笑出声。
“哦，原来是专程跑来偷听啊？
可这原本就是大家早已经心知肚明的事儿，还有什么好偷听的呢？”
别看老管家说的委婉，她作为补刀小能手，可没打算给那两位留面子。
一张口，简念初便狠狠地扯下了江朝北刻意维持着的遮羞布，嘴角讥笑不断。
“难道是怕江董事长为了留下顾铮，会不惜代价，从而影响到自己的利益，所以上赶着提防来了？”
这话，是专门朝着江瑜泽去的。
一记心刀，又快又准，成功让他刻意装作无事的脸，阴沉了两分。
没去理会他神情中迸发出来的警告，简念初又朝着章慧儿扯了扯嘴角。
“得知自己母亲当年被抛弃真相的感觉，如何？章小姐。”
“抛弃”两个字，用的极有灵魂。
下一秒章慧儿冰冷的视线射过来，恨不得直接才简念初脸上戳两个窟窿出来。
嘴角动了动，刚要说点什么，却被“啪”地一声震响，给吓得一哆嗦。
江朝北狠狠地拍了下桌子，也不嫌手疼。
盯住简念初的目光，晦涩阴沉。
“你，太放肆了。”
“我带来的人，放肆又怎么了？！”
此时的江朝北，正在气头上。
他本身威压就不低。
此时几乎是集中火力朝着简念初而去，那种威慑感，不是一般人能顶得住的。
窒息般的艰难。
一侧顾铮眸色一暗，就要上前。不过赶在他动作之前，欧阳兰倒是先出了声。
一把扯过简念初，将小丫头整个人严严实实地护在身后，她才迎面对上江朝北，不善的目光，脸上满满都是嘲讽的冷笑。
“你做都做了，还怕别人说吗？”
江朝北一口火气就那么窝在嗓子眼里，憋得脸都有些发紫了。
心底无名火更甚，既然威胁不了简念初，只能再度阴测测地看向顾铮。
“你的回答呢？”
这会儿倒想起来，他刚才当着人选择了。
顾铮神情隐晦不明，有点让人捉摸不透的莫测。
先是扫了扫门口同样一脸阴沉的江瑜泽，他才扯着嘴角露出一抹不太正经的笑，轻飘飘地开口。
不入正题。
“林副董下午找我，通知下来董事会议案，否了我接手提的新项目？”
江朝北暗暗咬牙，眼底幽光一闪而过。
“新领域有风险，投资须得谨慎。否一次也算正常，只要有市场前景，并非不能再议。”
“嗯，您说的是。”
恍然一副深信不疑的样子，顾铮点点头，掩去眸底深处的冷然。
“此前跟单家合作对接，原本是我一手促成跟进。可一个小时前，董秘打电话过来，说爷爷有意接手？”
江朝北梗了梗，脸上已经有了几分危险。
“我已经老了，江氏迟早要交到你们手上的。既然是你的项目，自己多操点心就是，只要能为公司赚钱，谁接手都一样。”
“哦？这样……”
大概没想到他竟然能退让到这个程度，饶是神情诡谲难测的顾铮，此时眼底也禁不住浮现出了点儿古怪的笑意。
可惜还没等江朝北品出他那抹笑里真正的意思，就见顾铮突然扭过头。
抬手直指门口的江瑜泽。
“我要他手里的，一半股份。”
被突然针对，江瑜泽还稍稍怔了怔。
等反应过来顾铮话里的意思，阴郁的脸上登时生生白了好几个度。
再深沉的心思，都掩饰不住脸上刹那间的惊慌。
“爷爷……”
他双腿废了，眼睛也看不见，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恢复。
早在江朝北决定要让顾铮回江氏的时候，为了以防万一，便收走了他手里三分之一的股份。
原本作为江氏继承人，江瑜泽占股江氏百分之十二，现在只有百分之八。
若是再被夺走一半，那还有……再翻身的机会吗？
突然不敢再想下去，江瑜泽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有点慌乱地寻找着江朝北所在的方向，声音里头带上了点儿明显的祈求。
“爷爷，我现在……就只剩下这些了。您当初不是承诺过说……”
此时的江朝北，却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样。
神情莫名，眸光明明灭灭地盯着顾铮，心里头已经快速算起账来。
江氏，江家控股百分之五十五，一直占据着董事会的绝对话语权。
眼下除了江老太太过世时赠送给秦意如的百分之一，以及江瑜泽手里的这百分之八，还有其他子女以及自己手里的大头……
就算顾铮得了这百分之四，也未必能掀起什么浪花来。
目光沉沉，气氛死一般地僵硬。
江瑜泽没得到回应，又看不见，心底骤然忐忑。
“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