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街的清晨，卖早点的摊贩早早便支起了摊子。
街上行人不多，每个小摊前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人。
楚晚棠只身打马过长街。
一开始，骏马跑得还蛮快的；结果还没跑出长安街，它就转为慢走了。
不是吧，这具身体的威力有这么大吗？
楚晚棠脸上罕见地浮起尴尬的神色。
周围人听到马蹄声响，纷纷侧目朝她望了过来，接着便跟身边的人窃窃私语了起来。
楚晚棠耳朵敏锐地捕捉了几个关键词——丢人显现、貌若无盐、被赶出了家门......
看来原主的名声一如既往地臭。
她并不把这些闲言碎语放在心上，一心只想前往灵武堂。
第一天上课，她并不想迟到。
她握紧缰绳，狠狠地夹了下马肚子，伸手拍了拍马屁股，骏马果然又哒哒地跑了起来。
过了一个街道后，它又开始慢悠悠地走起来了。
楚晚棠千算万算，没算到这马是个懒骨头，就算自己再怎么胖，也不至于跑两步就驮不动了吧。
说实话，她也不好受。
大腿内侧被磨得生疼，身上的赘肉也是一颠一颠的，好不舒服。
她刚走到半路，身后便响起马蹄的蹬踏声，蹄声如雷，正疾驰而来。
楚晚棠下意识地扯着缰绳，绕开道。
几息后，身侧尘土飞扬，一道靓丽的红色身影与她擦肩而过。
楚晚棠嗅到一阵熟悉的气息，不等她细想，方才超过她的马骤然嘶鸣，挡在了她身前。
马背上的一抹红色扭过头，瞪向她的眼里夹杂着熊熊怒火。
楚晚棠见是老熟人，也勒紧缰绳，停了下来。
她身下的马却不听使唤，呼哧呼哧地朝楚灵儿奔去，速度之快，差点儿把她荡了一下。
好在她反应迅速，俯身爬在了马背上，才没被摔下去。
马驮着她来到楚灵儿面前。
楚灵儿已经换了一副面孔，眼中怒火不再，一脸笑靥如花。
“妹妹，好巧。”声音娇美，眼波流转，赫然一个好姐姐的形象，“我的破影是不是很听话，都没有把你甩下来。”
楚晚棠了然，原来这马叫破影，而且还是楚灵儿的马。
她不是不分青红皂白之人，白白骑了人家的马，自然是理亏在先，便淡声道：“是挺乖的。”
楚灵儿见她说话没有夹枪带棒，挑了挑眉，“不如咱俩结伴而行吧，也好有个照应。”
楚晚棠当然不肯答应，她之所以选择骑马，就是不想与她一起。
“不必了。”她果断拒绝。
楚灵儿却不给她这个机会。
她勾起唇角，指挥着马侧开身子，轻轻吹了声口哨。
楚晚棠骑着的马登时昂起首来，发出一阵欢快的嘶鸣，随即扬起马蹄，迅速朝大道上直冲而去。
紧接着，楚灵儿也扬起马鞭，跟在了楚晚棠身后。
她方才见破影慢吞吞地走在街上，便知道楚晚棠没能完全驾驭他。
在她的口令下，破影跟吃错了药似的，发了疯地往前奔腾，完全不顾马背上的楚晚棠。
楚晚棠紧紧搂着马脖，全身低伏在马背。
马跑得飞快，她的双脚尽数从镫带上滑落，两条腿失去支点，在空中甩来甩去，不时踢到马肚上，马因此跑得更加撒欢。
前路的行人听到动静，纷纷大惊失色，着急忙慌地朝路的两侧跑去。
有来不及反应的，更是直接吓傻了，呆愣在了原地。
楚灵儿旋即扯住缰绳，冷眼旁观着即将发生的惨案。
眼瞅着要撞了上去，电光火石间，楚晚棠抱着马脖，猛地朝右边扭去。
她用了十成十的力气，马儿吃痛，顿时顺着她的力道往右侧拐去，堪堪躲过前方的路人。
楚晚棠却没能成功夹住马肚，大半个身子都被甩了出来；好在她的胳膊还怀在马脖上，这才没被摔到地上。
关键时刻，她的右脚挂住了左边马镫，借到了力，她使劲一蹬，迅即松开脚，将自己朝反方向甩了上去。
须臾间，她又全须全尾地稳坐在了马背上，双脚塞进了马镫里，勒紧了缰绳勒令它停下来。
这马与人是一样的，端是会欺软怕硬。
见楚晚棠强势起来，它也就消了脾气，鼻孔冒着粗气，停在了原地。
那路人见状，这才如梦初醒，慌里慌张地跑远了。
做完这一切，楚晚棠已然出了半身汗。
楚灵儿神情恹恹，见楚晚棠化险为夷，脸上的笑再也挂不住了。
她驱马走了上来，佯装关切地询问：“你没事儿吧，妹妹。”
楚晚棠还未说话，方才四处躲闪的行人中有几个朝她走了过来，嘴里叫嚷着让她赔礼道歉。
“你是楚家二小姐吧，快快下马，不道歉今天就别想走！”
“就是就是，不会骑马去学，非要在这里撒野，要是撞死了人可怎么办？”
“刚才就差点儿撞上了，实在是无法无天！”
“大街上纵马已经触犯了律法，不知道楚二小姐用不用走一趟官府啊......”
随着几人七嘴八舌的职责，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进来，围成了一个圈，把她和楚灵儿堵在了里面。
楚灵儿丝毫不怵，抢先一步开口，“我家妹妹确实不善骑术，冲撞了各位，我替她向诸位道歉。”
打头的人随即出声反驳：“楚大小姐通情达理，但此事应该由肇事者担责。”
话音刚楼，人群中立马响起附和声。
见楚灵儿把责任全揽到了她身上，楚晚棠面色骤然冷了几分。
她知道，从明面上看，确实是她控制不住马匹，让众人受到了惊吓。
她不是蛮不讲理之人，旋即便翻身下马，走到了人群前，拱拱手，扬声道：“我向各位道歉，烦请各位看在无人伤亡的份上，原谅我的鲁莽。”
众人原以为她要抵死不认，没想到却如此轻而易举地让她道了歉，一时有些诧异。
先才开口的男子率先回过神来，冷哼一声，不依不饶道：“凭你三言两语就想让大家原谅你吗？”
楚晚棠心里清楚，这人是打算讹上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