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黎生灿不负众望地再次把林澈带到了饭堂。林澈在门口止步，踌躇着，看着涌动的人潮，一下子心知肚明了：“你是故意的吧？”
“是啊，”黎生灿也没否认，笑着说：“你其实不是害怕人员密集的地方，你只是怕被大家像蜜蜂似地议论，对不对？”
林澈不置可否，他又接着说：“没关系的。强迫自己去接受，就好像你讨厌红色，却只有红色的衣服可以穿，这个时候，与其裸奔，我想大多数人会选择把衣服穿上。”
“再说……”黎生灿像是想起什么，“你要是太紧张，我抱一下你。”
什么啊。
林澈听得耳背有些红了，顾不上抵抗，半推半就地被带了进去。人还是一样的多，四面八方的声音刺激着耳膜，林澈目光粘在白中泛黄的瓷砖上不愿挪开，心脏震得跟鼓点似的，中指和无名指抵着掌心，直到黎生灿说。八壹中文網
“在想什么？”温柔的声线绕进他耳朵里，如同徐徐流淌的山泉，不急不缓。
林澈抬头，黎生灿就站在他面前，离得很近，像是为他挡住了喧嚣，林澈没有戴眼镜，却能看清那双半合着的桃花眼，睫毛并不浓密，界线分明，细长的尾端扬起，瞳仁深邃，一双眼睛便已经是一幅画。
平静的心脏再次乱了拍子。
黎生灿垂眸看着他，说：“你觉得他们在说什么？”
“饭菜，游戏，化妆品，明星，新的显卡，”他罗列了好几种话题，“这是他们所知道的东西，而你，”
“在座的每一位，除了成绩以外，他们对你一无所知，你完全不用担心……我说真的，没有人在嘲笑你，没有人知道你的过去。”他双手轻轻搭在林澈肩上，“你不需要害怕。”
林澈怔怔地看着他，隐隐约约觉得他是知道什么。
那你呢？
你还……记得吗？
“当然，我也不知道。”黎生灿笑了笑，“我就是瞎扯的。好点没，去打饭啊，我饿了。”
“我只是想告诉你……不用太在意他们怎么想。”
他们都不知道。
林澈这么想，竟然真的轻松了许多，绷紧的肩膀也自在了，黎生灿并没有等太久，转身去排队，林澈一边不断地说服自己一边跟上，他仍有些紧张，不敢看周围的同学，更不敢落在黎生灿的半米以外。
众人的谈笑声无处不在，林澈十分专注地吃饭，压下心底的那个声音。
“我好像没有允许你擅自开口。”
-
段考总结召开前，下了一场雨。当时刚好放学，林澈的胃被黎生灿养得彻底娇气了，少吃一餐就要命地疼。走到楼下才看见飘飞的雨丝，楼梯口挤着一群没伞的人，林澈又折回教室拿了伞，雨势渐渐大了，拍打在漆黑的伞面上，顺着伞架流淌下来。
“卧槽，这雨下起来还没完没了了。”周齐等人窝在凉亭下，篮球被随意地扔在脚下，“今天要是不下雨，我还能跟你大战五百回合……”
黎生灿闻言笑了：“我为什么要跟一个大老爷们大战五百回合？”
“可惜了，黎少，”陈浩四仰八叉地赖在椅子上，“真想跟你打一场。”
“我跟你们打得还少吗？”
“少，一起打和对着打是不一样的。”周齐拨弄着湿漉漉的头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这雨要下到什么时候啊，爷爷我都要感冒了……来个小美人儿来把我带走吧，丑的就算了。”
黎生灿刚想调侃他，余光瞥到什么，忽然站起来，对着众人道：“抱歉，我先走一步，我的小美人来了。”
他没管身后的口哨声，跑两步就钻到林澈伞下，把林澈吓了一跳，伞下的水珠都抖了一番。
鞋边的积水上溅出了大大小小的水花
“你要去哪？”黎生灿说。
“饭堂……”经过这几天的尝试，林澈已经适应了很多。
林澈迟疑地看着他，见他身上湿了一片，想了想道：“一起去？”
“嗯，”黎生灿接过他手里的伞，“我来吧，我比你高。”
“……”不就高了个半个头么。
“今晚要上台了吧。”
“嗯。”
“紧张吗？”
“嗯。”林澈垂着眸，说不紧张才是骗人的。
他长这么大，还没碰上过那样的场面，光是想象，掌心就出冷汗了，走到门口，黎生灿突然停下脚步，林澈见他没跟上来，问：“怎么了？”
“我忘了一件事。”他脸上是少有的严肃，语气没了平时的轻松，乌云收笼了天光，衬得他脸色更加阴沉。
“我忘了给你买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