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逢此时,淑妃和她的儿子祁王也赶到了养心殿。
这么好的一个落井下石的机会,怎么能错过呢?
“臣妾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
“儿臣参见父皇,参见母后。”
淑妃眼睛尖,一眼就瞧出了帝后间的龃龉氛围,当即就要忍不住乐出声来。
这可真是时来运转!
南宫霁刚刚遣走了翰王,她还担心华家就此崛起,怕她儿子应付不过来。
现下可好,神女再被斥责,皇后也不得圣心。
这京城,可不就是她娘俩的天下了!
想到这,淑妃堪堪抑制住内心的激动,装出一副娇柔体贴的样子走到皇帝身边,轻轻揉着皇帝的太阳穴道:
“皇上莫要生气,当心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皇帝心烦意乱地扯下淑妃的手,叹息声道:八壹中文網
“朕怎么能不生气!这眼瞅着就要过年了,百姓群情激奋,还不知要如何收尾呢!”
淑妃媚眼微眯,快速瞥向祁王。
祁王心领神会,立刻上前抱拳道:
“父皇,依儿臣拙见,若要平息民愤,理当处斩神女才是。”
皇后凤眸一敛,看向祁王母子的目光登时凛冽。
“处斩神女?难道祁王有意愿顶上这桩差使吗?”
祁王一脸奸诈地笑了笑。
“母后此言差矣,儿臣本是男儿身,怕是担不起这差使。”
淑妃也道:“华神女虽为皇后娘娘的嫡亲妹妹,可如今不得民意,娘娘总不好护短吧?不若从皇渊书院中另择品性兼优的贵女出任,以解我朝燃眉之急。”
皇后气得脸色煞白,紧张地看向皇帝。
皇帝沉声道:“另择贵女?你可有合适的人选?”
“郑国公的独女郑卓音,如今正在皇渊修习,品学兼优。”
此话一出,皇帝的表情非但没有和缓,反而更加严肃了。
满朝文武皆知,郑国公与祁王相交匪浅,乃是战场上厮杀出来的情谊。
祁王若扶持郑卓音当上神女,就意味着将王朝的势力将再一次朝向祁王倒戈。
这算盘珠子都绷到皇帝脸上了!
眼见皇帝不置可否,祁王进一步游说道:
“父皇,百姓群情激奋,无非是对现在的神女不满,您若想要不牵连朝廷,除了更换一个神女,恐怕别无二法,您也不愿意过不好这个除夕吧?”
“皇兄此言差矣,想要过好年,光是废掉一个神女恐怕不能够吧!”
祁王脸色一滞,回头便看见南宫霁风尘仆仆地踏入养心殿门。
南宫霁神色疏离地睨过祁王,大步走到御前行礼问安。
“儿臣参见父皇,参见母后,淑娘娘金安。”
皇后暗暗松了口气,忙背过身用手绢擦去下颌残留的泪痕。
她怕南宫霁见了会难过。
可这点动作又怎么会逃过南宫霁的眼睛。
奈何南宫霁如何心下难过,也必须要肩负起身为太子的责任。
“启禀父皇,儿臣已率领亲兵将神殿四周闹事的百姓劝退,神殿及大理寺前安然无恙,请父皇放心!”
皇帝微微颔首,指了指南宫霁,话却是说给祁王母子听的。
“太子做得很好,未雨绸缪,这才是办实事的态度!”
“父皇谬赞,儿臣只是做好分内之事罢了。”
祁王低着头连声称是,实则白眼快要翻到天上去了。
皇帝喝口茶润了润嗓子,继续道:
“太子,依你看,岭南烧窑之事该如何解决?”
南宫霁抱拳道:“儿臣以为,当务之急是要先平息岭南的民愤,只要灾祸得到妥善解决,想来各地百姓也不会再节外生枝了。”
皇帝威严道:“由谁去平息民愤呢?”
淑妃听了,当即就给祁王使眼色,示意他去。
可祁王一心扑在京城的权势上,倘若此时去岭南,不知何时才能归来,只怕到时候京城变了天他都不得而知。
犹豫再三,他还是没有出声。
南宫霁冷冷撇过祁王,沉声道:“儿臣自请前往岭南,一日安顿不好百姓,便一日不归,还请父皇允准!”
皇帝眼睛一亮,频频颔首道:“好!好!太子心系百姓,朕心甚慰!如此,朕便依你所言,允你前往岭南赈灾!”
“谢父皇!”
祁王冷哼一声,心里是一万个不服气。
殊不知,心里只装权利,全然没有黎民百姓的人,就算坐上了皇位,迟早也会被百姓拉下皇位!
淑妃讪讪开口道:“皇上,那换掉神女的事……”
皇帝摆弄着手中的菩提串珠,沉吟片刻,将王公公唤了进来。
“传朕旨意,命孟老夫子明日在皇渊书院开选自愿去岭南赈灾的贵女,谁能心系百姓,又能妥善处理好灾情,谁便是下一任神女的候选人!”
王公公甩了两下拂尘,恭敬道:“老奴遵旨。”
皇帝只交代了选拔神女候选人的要求,却只字未提如何处置华澜兮,这让皇后和南宫霁同时松了一口气。
最起码,在神女候选人没有确认之前,华澜兮还能安然无恙。
这就足够了!
南宫霁在殿前拜别了皇帝和皇后,当晚便踏上了前往岭南的路。
浮生骑着马,紧紧跟在南宫霁身侧。
“殿下,明日书院自荐赈灾的事情,您不用知会落姑娘一声吗?祁王那边必定会通知郑卓音做准备的!”
沐着月色,南宫霁回头望向云影台的方向,浅浅地笑了笑。
“不用,她会知道该怎么做的。”
他喜欢的落卿璃,即便不是出于对神女之位的谋求,也会本着一颗宽厚温善的心奔赴而去。
这是他们共有的温度。
浮生挠了挠头,驾着马跟得更紧。
翌日,皇渊书院例行的早课取消,孟老夫子站在殿前,将岭南的灾情同诸位贵女说了个清楚。
诸位贵女们听得眉头紧锁,纷纷流露出不忍之色。
然而不论怎么描述,真实的惨状永远不是文辞所能描述出来的!
末了,孟老夫子问出了皇帝吩咐的问题。
“在座的各位,有谁愿意代表皇渊书院前往岭南赈灾啊?”
课堂上顿时安静得鸦雀无声。
良久,一位贵女出声道:“老夫子,若是去赈灾,我们何时能归来呢?”
孟老夫子正色道:“没有归期,一切全凭灾祸何时解决。”
“那就是说,过年前我们也未必回得来了?这谁会去嘛……”
“就是就是!到那还不一定要吃多少苦头呢!”
孟老夫子叹息一声:“没有人愿意吗?”
话音刚落,两只手同时举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