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周诒说了说闲话,把心底多年的积攒的郁闷一股脑的倾诉开来,吴丽娟便觉得多少好受了一些。 可是吴丽娟就是吴丽娟,她到底是不甘心,这好好的,一封信就把人给打发了,这是她决计不愿意看到的结局。 隔了几日,早间,吴丽娟站在养老院的大门口,伸手在额头上打了一个罩眼,遥遥地往停车场方向张望着。 晨间的日光已经有几分明媚,吴丽娟身上就穿了那件周诒重新给拾掇过的宝蓝色旗袍。她特地在脖颈上搭配了一条西湖水色的丝巾,一头搭在胸前,一头掖进旗袍的襟扣里。 她的头上还没有多少白发,说起来,差不多年纪的时候,她的姆妈也是这般青丝依旧的。要不说,这人过了六十,多半还是得靠着天生底子走着呢。 头上的发髻盘的很是精致,外头特地罩了一个黑色的网罩定型。这都是今儿个天还没亮的时候,吴丽娟央着周诒帮忙给做的发髻。 周诒盘发很有讲究,那必须得是沾了清晨露水的檀木梳子,一丝一丝地把头发向后脑勺梳去。因而她手下出来的发型,总是格外的仔细、工整。 下楼之前,吴丽娟特地从窗外的花盆里,折了一支含苞待放的白色蔷薇下来。她把花就直接别在了发鬓边上,看的周诒直笑说,吴丽娟这是真真的老来俏。 吴丽娟下了楼,在大厅走着,时不时就从玻璃窗上看着自个的倒影。现在这一身打扮,外人看来,怎么也比她实际年龄要小上个十几岁。体态保持的好是一个方面,皮肤保养也是重要的功课。 她最喜欢捣腾那些瓶瓶罐罐,护肤品几个月用一套,眼角四周虽然还是有些鱼尾纹,但是好歹看着皮肤比同龄人是要好上许多的。 清晨阳光下,吴丽娟就顶着这样一身打扮,在那里等候着。 实际上,吴丽娟也并没有什么约会可言,她不过就是清早睡不着了。又听见窗口有喜鹊在那喳喳叫唤着,总觉得是不是今天会来人了。比如,那个躲着不见人的混帐…… 总而言之,她就是没有任何道理可讲,就这么鬼使神差的一早就在养老院的门口张望着。 吴丽娟脚下不断地挪动着,她多少有些心神不宁,总觉得心里头有些惴惴的。她知道自己今天有些不可理喻,可她就是在房间里头呆不住了。 养老院的清洁工,提了一桶水,从大堂穿过。她看吴丽娟那副痴痴望着的样子,就忍不住说道:“吴家阿姐,这什么喜鹊叫的兆头,你哪能信呀?咱们养老院,来来去去的就这些人,今天也不是什么节假日,谁能来呀?”
吴丽娟听了这话,转身挑眼道:“我虽然不像其他人有孩子可以来探望,可是朋友总是有的嘛。一会要是真有人来了,还不得叫你闪了舌头。”
清洁工嘻嘻笑道:“那我也巴不得有人来看看你,这样你说的高兴了,我路过看一眼也觉得高兴。”
闻言,吴丽娟不由得转过眼去:“瞧你这话说的,我怎么听了还觉得有些鼻子发酸了呢。”
说话间,不远处的停车场还真拐进来了一辆黑色的丰田小轿车。车子转弯,磕碰在起了边角的路面上,响起的声响不时地传到大厅里来。 吴丽娟有些紧张地走到大门口,她不知道从车子里头会下来什么人。要是来的是别人的家属,恐怕她又少不得多一回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