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探着头来看。
冰镇酥酪看着就好吃的紧,他皱着小鼻子嗅闻,奶唧唧地昂着头。
姜岁晚当着他的面,慢条斯理地吃掉剩下的酥酪。看着保成崽崽咽着口水,摸摸冰凉的玉碗,眼巴巴的看着她。
“额额最好了,额额能给保成吃一口吗。”
见他实在可爱,姜岁晚就吩咐露白去给他做一碗糖蒸酥酪来,淋上蜂蜜和玫瑰酱。
胤礽上半天课,本来就很饿,吃了两个青团,就等着酥酪了。
“额额,孤好喜欢你。”
他努力的表白自己心意,因为词汇量不够,急得鼻尖都沁出汗水来。
姜岁晚坐在窗前书桌旁练大字,闻言不由得轻笑:“多大年岁了,还这样爱娇,快给贵额娘亲一口。”
奶团子乖乖地鼓起小脸蛋。
“贵额娘,这些日子,孤已经仔细思量过,汗阿玛不许孤娶你,都说男女七岁不同席,孤已经三岁了,和贵额娘之间只有四年光景了。”
他想想就伤心,却也无计可施。
姜岁晚:……八壹中文網
她抿着唇,感怀于奶团一片心意,就笑吟吟道:“贵额娘也爱保成崽崽呀。”香香软软的幼崽,还会甜甜的撒娇,这谁能不爱。
“哎嘿。”胤礽窝在她怀里,奶乎乎道:“孤还仔细打听过,满人有父死子继的说法,等到时候汗阿玛死了,孤再娶你。”
姜岁晚:?
你汗阿玛长寿着呢。
等他没了,你也差不多没了。
然而——
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也听见了。
“胤礽。”威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如同炸雷般,让胤礽害怕。
“汗阿玛。”崽崽能屈能伸,讨好的看着康熙,软乎乎的撒娇。
康熙险些绷不住神色笑了,他厉声道:“都说红颜祸水,看来你贵额娘是不能留了,竟惹得父子反目成仇。”
姜岁晚抱着胤礽横了他一眼,惯会欺负小孩,算什么。
然而胤礽气势汹汹地立起来,他急忙把贵额娘护在自己身后,急的险些掉下眼泪来:“那父子间的事儿,如何能推到女人身上。”
听他说这话,姜岁晚有些意外,倒真的喜欢胤礽起来,不管往后他会过的怎么样,从今天开始,她永远高看他一眼。
“好乖乖,快给贵额娘抱抱,怎的这般招人稀罕。”
姜岁晚抱住,猛然亲了一口。
那粉嘟嘟的小脸也特别好亲。
“虽然贵额娘很喜欢你,但是这男人和女人之间的关系不仅仅是嫁娶,还可以是我们这样,是母子。”
她内心深处算是承认这么个孩子。
以前对胤礽总是淡淡的,利益考虑更多些,他是太子,又是康熙最宠爱的孩子,再加上胤礽生的可爱。
三岁的崽崽,软糯乖巧。
康熙见娘俩更亲热,不由得无语,他说是想挑拨离间的,这两个蠢蛋根本不听。
罢了,随他们去。
姜岁晚昂着头,看向一旁的康熙,软声问:“您忙完了。”
康熙点头,他忙完不想过来的,但是这脚有自己想法,不知不觉就走过来了。
两人聊着天,胤礽就乖乖地在一旁玩耍,看着两人挨在一处,他强行挤进来,笑眯眯道:“今儿的糖蒸酥酪真好吃。”
康熙:?
他坐半晌,什么吃的都没有。
“万岁爷要用吗?”姜岁晚嘴巴客气的问,但是屁股却不动。
又玩了会儿,胤礽被康熙抱着走了,内室又安静下来。
姜岁晚难免想到在银楼遇见那姑娘和佟夫人下毒的事,她觉得有点棘手,不知佟贵妃对佟夫人到底是什么态度。
甚至有些担忧,若她猜的成真,比如佟岁晚并不是佟夫人亲女,而是假千金,那康熙会对她如何。毕竟康熙宠溺的不是寻常妃嫔,而是佟家女。
但仔细想想,若她真不是佟家女,那么佟家当权者根本不会送她入宫,也不会由着佟夫人偷偷下慢性毒药,而是直接弄死了事。
在古代弄死个女人还是简单的。她百思不得其解,但是没关系,她可以慢慢解密。
姜岁晚突然又想到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她是佟家女,但不是佟夫人亲女,这样就比较好解释了。
正想着,就听见外头王炳忠禀报,说是大阿哥胤禔和三阿哥胤祉已回宫,这会儿在门外侯着请安,问她见不见。
“传。”她还是比较好奇的。
听见奴才的传唱声,很快一行人走进来,就见一个年岁稍大些的男孩走在前面,手里牵着一个一岁多的小男孩。
两人一板一眼的跪地请安。
姜岁晚冲着他们招招手,示意他们上前来,笑着道:“好孩子,快让贵额娘瞧瞧。”
经过胤礽她也想明白了,只要她活着,宫里没人能越过她去,这宫里的孩子,只要她好好对待,苟着性命到康熙百年,那她就有母后皇太后的位置。
无痛当妈。
这不也挺好的。
康熙注定不可能是一个女人的。
她也懒得废那个心。
有那个空,搬个小板凳,前排吃瓜看戏多香。闲暇时,rua秃头小胤禛,想想还挺爽的。
“来,这是给你们的见面礼。”姜岁晚准备了一把宝石匕首和一个长命锁,一人两个,不偏不倚。
胤禔有些拘谨,他软声道:“儿、儿臣谢贵娘娘赏。”
胤祉就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然后头仰得太高,没注意一屁墩坐在地上。
“真可爱。”姜岁晚笑着寒暄几句,就让他们走了。宫里头阿哥多了,想必也会热闹很多。
露白觑着她的神色,笑眯眯道:“您如今盛宠,赶紧生个龙嗣,抱在怀里岂不是亲香。”
姜岁晚:“你这得劝本宫肚子,劝本宫没用。”
表妹她无能为力。
她估计子嗣缘要比较浅了,再说在古代是要命的事,一只脚踏进鬼门关,这是总结实情,不是开玩笑。
姜岁晚觉得自己可以做一个很好的后妈。
她可以的。
毕竟在后宫里面,皇阿哥或者公主非常好养,都有一群嬷嬷奶母跟着,皇阿哥入学后还有哈哈珠子。
她平日里问两句,送点东西,就是个很好的后妈。
真好。
想明白以后该怎么做,她再次选择躺平,这毫无目标的人生,过起来真是爽极了。
“把资治通鉴拿来,本宫不信背不下。”她决定生啃。
在四书五经面前,宫里头这点烦恼什么都不是,她想过不慌不忙精神充足的日子,而不是和宫妃斗的死去活来。
姜岁晚仔细盘算过,只要太皇太后活着,那么后妃就被按着闹不起来,等孝庄没了,康熙威势更盛,后宫中依旧闹不起来。
再往后点,她觉得自己该年老色衰失宠了,和四妃一起慢慢熬日子就好了。
这不也挺好。
这么想着,啃资治通鉴都有劲了。
看了半晌的书,她这才起身活动,想想还是执着伞往北五所去,她得去看看。
她先去了头所,众人见她来,忙着跪地请安,乱了半晌才安静下来,而胤禔就静静地看着她。
姜岁晚溜达一圈,让胤禔写字给她看,她看了看,突然明白违和感在哪里。
“去跟制造局说,紧急打制一批桌椅来,要正合大阿哥身高,坐着舒服的。”
这里面的家具用的都是华贵的木材,但是幼儿个子低,坐在宽大的太师椅上双脚悬空,可爱是可爱了,这上上下下都有一脚栽下的危险。
王炳忠一脸懵,有些看不明白,但细想又懂了,这是为着大阿哥舒服。
“贵妃娘娘心善啊,真真是慈爱。”他恭维着说。
其实也可以说慈母,到底不是皇贵妃,这样说僭越了些,宫中还是得谨言慎行。
姜岁晚又仔细的巡视一圈,看着还不错,就笑着道:“惠嫔尽心了。”
胤禔就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她,不像胤礽那个受人宠爱的,就显得特别有底气,天不怕地不怕的。
而胤祉也乖张,因为他才一岁多,牙齿都没两颗,只不过有些认生,只敢偷偷的觑着他。
胤祉这里没什么可改的,小孩还在吃奶,路都不怎么会走。
“真可爱。”姜岁晚夸了一句,叫人把桌椅棱角都给包上软布,这才施施然离开了。
不得不说,这惠嫔和荣嫔就是会办事,明明作为母亲是思考最周到的,但是什么都办了,把最明显的错漏之处摆着,明明白白的让你施恩。
她转了一圈,直接往乾清宫去,等到的时候,看着门外侯着的小宫女,她就知道冒昧了。
“长春宫一等宫女铃音给贵妃娘娘请安,您福寿安康。”铃音慌的不得了。
哪里就被贵妃娘娘给碰上了。
姜岁晚看着她惊恐不安的表情,面上就露出几分温柔的笑意:“免礼。”
说着她转身就走了。
她蹙着细细的眉尖,看着自己粉嫩白皙的指节,心中略微有些不解,她好像有些不高兴,却不明白这种不高兴从何而来。
一旁的露白觑着她神色,想要劝慰却不知该说什么。
姜岁晚摸了摸自己胸口,面上毫无异色,她甚至在想,午膳用什么。
感觉想吃小葱拌豆腐了。
一清二白。
清白么。
“贵妃娘娘……”身后传来小声的惊呼,是一个半大的小太监,正匆匆追上:“方才魏珠哥哥说瞧见您了,万岁爷传您进去。”
谁知道她走的这样快。
姜岁晚迟疑:“会不会不方便?”
毕竟里头有后妃在红袖添香,她没什么争宠的意思,还是不要徒惹是非的好。
小太监哪里敢说,只躬身道:“您别多想,万岁爷还等着您呢。”
姜岁晚不肯,她扬长而去。凡事都讲先来后到,旁人既然已经在了,她走就是。
小太监吓得面色发白,赶紧进去禀报,说是贵妃娘娘已经回承乾宫了。
康熙闻言皱眉,他看向一旁的敬嫔,冷冷问:“你所求,乃朕所不能允。”
说着他看向门外,慢条斯理道:“你那宫女长个嘴却不会说话,掌嘴,叫她往后伶俐些。”
敬嫔面色一白,她甚至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康熙却知道,有时候奴才在里头搬弄是非,比主子还麻烦些。
比如方才贵妃来,那奴才若是说一句敬嫔有事求见,那贵妃不会转身走的,定然是她有所欺瞒,说出模棱两可的话了。
说着他又心疼贵妃,觉得她现在太过良善,恐她被妃嫔欺负,想了想,拿私库单子来,划了好些好物件赏给贵妃。
于是姜岁晚前脚回宫,后脚梁九功就带着一串小太监来了。
“恭喜贵妃娘娘,万岁爷送来好些玩意儿给您,说叫你看着把玩。”梁九功恭谨道。
姜岁晚一听又有钱了,瞬间忘了方才的不高兴,乐呵呵道:“单子拿来本宫瞧瞧。”
见都是金银珠宝,她不禁笑的眉眼弯弯。
突然想每天都往乾清宫走一趟,然后碰上这样的尴尬局面,那要不了多久,她的私库就满了,她就是最富的婆。
想想都奈斯。
“臣妾谢万岁爷恩典。”她甜甜的朝着乾清宫方向福身行礼。
见她高兴,梁九功松了口气,笑着说要回去伺候了。
姜岁晚让露白拿红包来给他,这才把玩着琉璃宫灯,真好看。康熙能看入眼的,定然是好东西了。
她玩了会儿,就想起方才那股子不高兴,她摸摸自己的脸,突然就高兴起来。
因为——她知道不高兴了。
“去传黎少珩来。”
姜岁晚想跟厉哥分享这个好消息。
黎少珩来的很快,最近太医院都知道他得贵妃青眼,旁人就不敢再给他另派差事,就等着贵妃传召就行了。
“微臣给娘娘……”
“起。”
不等黎少珩行完礼,姜岁晚直接叫了起,她眉眼亮晶晶道:“今日去乾清宫时,长春宫的小宫女候在殿门口,我一看就胸口闷。”
“越走越不高兴,后来万岁爷赏了好些金银珠宝,我看看又高兴了。”
姜岁晚眉眼弯弯,闪烁的双眸在春光下显得格外顾盼生辉,她巧笑嫣然道:“我这病……是不是还能好。”
她打小就有情感障碍,对情感特别迟钝,爱与不爱,对她来说都是一种很复杂需要学习的面部微表情。
光是学表演情绪,厉哥就想尽了法子。
黎少珩听见她说这些,不由得猛然抬眸,他也激动到不成,捏着手中的药箱,他沉吟片刻,上前号脉后,这才压低声音道:“结合中医来看,倒是慢慢的能治。”
可是治好了,情感在这后宫是最一无是处的存在。
定然不如现在快乐。
黎少珩认真的跟她讲利弊,想让她自己选。
毕竟现在看着康熙身边有其他人只会觉得胸口闷不舒服,若是治好了,就会和后宫每一个女人一样痛苦不堪。
“治呀。”姜岁晚双眸晶亮,她知道区别,可她始终觉得,姜岁晚就是姜岁晚,不是谁的附庸,也不会把情绪永远的寄托在一人身上。
“现在您身体弱,还是慢慢养着,都身体强健再治这个。”黎少珩双眸中有化不开的温柔,他轻笑着道:“你先前说玻璃的事,狗哥心里有数了,若是在宫里不开心,狗哥想办法把你弄出去就好了。”
两个人是相依为命的家人,只要彼此在,就什么都不怕。
姜岁晚乖乖点头。“有厉哥在,真好。”
她的神仙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