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岁晚坐在窗前,半晌没动。
破旧的小院子中间有一棵梨花树,如今正开着白色的幽香小花。
她看着手中巴掌大的小镜子,里面映照出一个肤色雪白,扎着两条马尾辫的少女。
熟悉又陌生的脸颊,让她几欲落泪。
她在大清朝过了一辈子,所思所想尽数同化,她习惯了畅春园中的一切,待一醒来,却独独不见身边人。
一时间,她竟不知该执念厉哥,还是执念康熙,亦或者两人都惦念的厉害。
也不知——
她死了,他会如何。
小老头不知道会不会为她掉眼泪。
“吱呀。”门被推开了。
一个笑眯眯的妇人走进来,看着窗前那小脸跟花瓣一样的少女,笑了笑,一脸苦口婆心:“人家虽然凶些,但这是真男人,你进了部队,到时候吃香的喝辣的,不比你一个人强。”
姜岁晚不知前情如何,只推脱道:“年岁尚小,还不想成婚。”
妇人有些无语,但还是耐着性子劝:“那人瞧着凶,那是官威,等你嫁过去,你生的这般貌美,还不是温柔小意的宠着你,到时候要什么有什么,不比那一把米强多了。”
“我自己有手有脚,能挣钱,不指着别人。”姜岁晚温声回应,看着妇人那有些着急的眉眼,虽然人家是想拿媒人的大红包,但据这婶婶的话,这亲事十里八乡都不好找,虽然男人面冷,但是生的极好看,斯文俊秀,并不像个大老粗。
“你不嫁他,那你指着嫁那些庄稼汉?”
“你虽叫我一声婶婶,但好歹我是你亲娘,你笼统听一句才是。”
“你瞅瞅外头那男孩子,光着膀子随便吐痰,你就受得了?”
“庄稼汉子庄稼地里刨食儿,十个有九个都打婆娘,你这细皮嫩肉的,可怎么行。”
姜岁晚听见一句亲娘,这才正眼打量她,怪不得她满脸温柔,看着不比寻常。
“就算你不愿意,你好歹见一见,就见一面,往后你和他的事,婶婶都不过问了,成不?”妇人最后妥协。
留下一句明儿中午见,就转身走了。
姜岁晚:……
她摸着自己的两条油亮的大辫子,对着镜子,齐根剪断。
短发散开,齐耳短发看着还挺别扭的。
这头上,素来都是金簪珍宝,还没这么素过。
她将自己清理一遍,又在屋里来回翻看,找找家里还有什么余粮,看了半天这才发现,真就一把米。
这不得饿死人了。
她得想法子,赶紧找找赚钱门路才是。
然而——
第二日。
刚晌午的功夫,那婶婶又过来,拽着她往屋里走,笑着道:“我把人请过来了,开着小轿车呢,你且去看一眼,成不成都在你点不点头,你慌什么。”
姜岁晚不肯去,但是那婶婶却红了眼眶:“你若再不嫁,那土匪又要来,到时候说你年岁到了,要把你掳走,我又能咋办。”
“算是婶婶求你一回,你去看看,就看看。”
“土匪?”她看着大家身上的衣裳,估摸着应该是六、七十年代才对。
“说你是资本家的小姐,要拿你去斗。”
她姐姐当初不能生养,就说要保养晚晚过去,她允了,毕竟她姐姐嫁的好,家里也有钱,晚晚过去能过好日子,谁知道夫妻俩命短,留下这小姑娘,又送回来了。
姜岁晚一路思索,却被她拽着来到隔壁院子,门口就停着一辆桑塔纳。
而院中有一群人正在说笑,见了她来,一时寂静下来。
她眼神,便瞧见了端坐在正中间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