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不是,只是这般闲来无事让王妃娘娘过来只怕会让人觉得王爷……”闲得无聊,而且不务正业,这的确有损王爷往日一心只忙于要务的清誉啊!
不过这话明松没说出口,而是转了话语道:“奴下只是觉得往日王爷若无要事是不会召见王妃娘娘的。”
但是谢京墨却立刻会意:“你说得有理,既是如此,那本王便不这么让她过来了……”
“啊?”明松闻言一脸茫然,没太懂他的意思。
这意思是不叫王妃娘娘过来了?
只见谢京墨垂眸拿起桌边的茶水轻抿一口,半晌,淡淡道:“直接传召吧,就说本王召幸王妃。”
“……”望着谢京墨那眉目风轻云淡地吐出这二字,明松瞠目结舌。
他完全不敢置信“召幸”这两个字是出自他家王爷之口。
这……
王爷你变了啊。
谢京墨放下茶盏轻扫了他一眼:“本王记得缙国王侯皆是可以这般传召妻妾的,有什么问题么?”
“这……自然没有问题,奴下遵命,奴下这就去传。”明松连连点头,说罢这就转身朝着书房外离去。
而此时另一边,苏小宁正盘腿坐在自己的床上,右手握着一把短匕首,正汗涔涔地对着自己白皙的左臂僵持着:“……”
已经僵持半个时辰了,啊呸……确切地说是已经接连僵持着好几天了。
她始终都想弄伤自己,然后去接近谢京墨,看看这伤口究竟能不能快速痊愈,以此来验证那个规律是不是真如自己所猜测的那般。
可奈何好几天的时间都磨蹭过去了,她愣是舍不得伤自己一根毛。
又僵持了半晌,苏小宁索性放弃,将匕首扔在了旁边的桌上,深深呼了口气:“唉……”
自残这种事情,看来她苏小宁这辈子真的是打死都干不出来啊。
要不出去碰碰运气?她这么倒霉,说不定能一不小心摔一跤什么的?
这么想着,苏小宁一脚跳了下来,打算出门随便散散步,顺便想想有什么可以受伤又不会很疼的两全之策。
见外面下了雨,金花还坐在桌边打盹儿,苏小宁拿起门边的伞便悄悄溜出了房门。
人还没走出芳语阁院门,就忽然看见杜婉儿一袭月白长裙,正撑着一柄粉色油纸伞正左顾右盼地朝着院门走去。
看她那样子,似乎有些鬼鬼祟祟……
苏小宁见状手撑着下巴思索着,要说这人往常是要多低调有多低调,若没有什么事是绝对不会迈出芳语阁半步的。
然而这几日,苏小宁有意无意间发现她似乎总是夜里悄悄外出,而且也不带上茵儿。
只是这今日,倒是换成白天外出了……
她究竟在搞什么?
想着,苏小宁慢慢地跟上了她的步伐,待绕到这芳语阁后院的院墙外时,她发现那墙角的暗处正站立着一名陌生男子。
只见他立在雨中,却没有打伞,浅灰色的布袍上已经被淋成了深色。
杜婉儿见了他,连忙加急步伐赶了过去,走到他的面前将伞撑过去,为他遮住雨,带着些许埋怨的语调小声道:
“这么大的雨为何也不打把伞?若是淋湿了着凉了可怎么办?”
那灰袍男子闻言轻声一笑,解释道:“出来时走得急,忘了。”
见杜婉儿那微恼的面色,又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好了,我本就是大夫,这些都不碍事的。话说我今日前来,是来与你道别的……”
杜婉儿听了这话,倏忽抬头:“师兄你为何……”
“虽然我被明柏兄引荐入府为王爷治病,但是我实在是能力有限,已经过去数十日了,我仍旧不能辨别王爷身上那股寒气究竟从何而来,更惘论医治了……”
“……”
他们二人的对话,苏小宁趴在墙边竖着耳朵一字一句地偷听着。
如今看来,这人便是杜婉儿思念已久的情郎,只是她没想到杜婉儿这个情郎这么有本事,居然混进了王府。
还借着给谢京墨治病的由头来与杜婉儿私会?
真是好有胆量……
想着,苏小宁又侧耳继续倾听。
“……所以,明柏昨日便过来给我说,让我今日收拾一下东西,离开王府。”
杜婉儿闻言,眸中溢满泪水,只是望着他,良久才垂下眼帘道:“真的这么快便要走了么……”
“听话婉儿,我一介庶民,若不能为王爷治病,又有何理由留在这王府?”
“瑄王殿下仁善,不驱逐医者,但是明柏兄已经好意给我提醒,我又怎能赖在瑄王府不走……”
灰衣男子说着,手扶上杜婉儿的肩膀,低下了头:“再者悬医阁已经数十日没有人打理了,我若再不回去,那北街百姓又该去何处寻医呢……”
杜婉儿泪水自脸颊划落:“若我能陪在你身边就好了,若我能够随你一起离开就好了。”
“你我师出同门,心中夙愿皆是成为一名医者悬壶济世,可我如今只能被囚在这王府之中,哪里都去不了,若你出府,我甚至连再见上你一面都难……”
灰衣男子见她哭得这么伤心,连忙拥她入怀,眸中流露出痛意,抬手为其试着脸上的泪水:“不哭了婉儿,我会一直等你的。”
说着指了指这天上的云,安慰道:“婉儿你看,我们皆是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之下的帝都城之中,你日后若是想我了,便抬头看一看云。”
杜婉儿泪眼婆娑地望着那无边的雨幕以及那连片的乌云沉默不语,靠在他的怀中很久很久,直至泪水干涸,才缓缓起身。
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忽然沉寂了下来,轻声道:“师兄……”
“若你此番回去,你母亲再让你成婚,你就答应她吧。”
“你在说什么……”灰衣男子闻言扶上她的肩膀,眉头蹙起。
“我在说,你不必等我了。”杜婉儿抬起眼帘,定定地望着他半晌,忽然又哭了出来:
“我已经入了王府,早就已经嫁人了啊,我没有办法离开,你这样一日复一日地等下去,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