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宁望着他那修长的白色背影,深深松了口气。
在他走远后,这才敢大声地抽噎了一声。
谢京墨听着这声抽噎,顿住了脚步,回眸瞥了她一眼:“……”
苏小宁吓得止住抽噎,赶紧用袖子掩住脸。
谢京墨:“……”
他的拳头攥紧又松开,最终还是走了。
谢京墨出安宁殿时,候在门外的奴仆皆被他的脸色吓了一大跳,纷纷跪地:“恭……恭送陛下。”
“去把后院打扫一下。”谢京墨吩咐道。
“是。”众人连忙应声。
“还有……”谢京墨顿了顿,又道:“昭仪娘娘在后院,把她接回卧房,她哭过了,脸上的伤需要重新上一下药。”
听着这阴沉沉的语调与这话里的内容,众人无不噤若寒蝉,继续应道:“……是。”
见陛下走了,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小芸带头的一干宫女率先涌入后院。
她们急匆匆冲到凉亭时,苏小宁还坐在地上擦眼泪。
小芸被这一地的狼藉吓得不轻,连忙上前小心翼翼问道:“陛下他……朝娘娘发火了?”
苏小宁吸着鼻子点了一下头:“嗯……”
冬霜又试探着问道:“那娘娘……是如何惹陛下生气的?”
苏小宁摇了摇头,声音仍是哽咽:“我也不知道……”
这夜,她在小芸和秋杏的搀扶下起身,然后回房疲累地入睡。
见她不肯多说什么,所有人也没有多问,最后还是小芸大着胆子强行为她脸上的伤疤上完了药,然后才放她去睡的觉。
之后的三日,谢京墨都没有再来,关于此事,冬霜问起,苏小宁只是道:“我也不知道,大概是他气还没有消吧……”
冬霜呐呐点头,垂首不语。
秋杏又道:“那娘娘要不要去承明殿探望一下陛下?”
小芸也表示赞同:“是啊,去向陛下服个软认个错,陛下宠娘娘,定会消气的……”
苏小宁摆摆手:“还是别了吧。”
对于那个已经不太像阿沉的谢京墨,她算是怕了……
她还不够软吗?她简直软得就差跪在地上为他擦鞋了好么?
这几天,她简直对他百依百顺,可那人还不是照样喜怒无常,动辄摔杯子砸椅子的……
苏小宁现在就觉得,能在在安宁殿安安宁宁地狗着挺好的。
她的小心脏,已经禁受不起那些大风大浪了……
所以到了第五日,苏小宁对待人生的态度仍是能苟活一天是一天。
生活若是不平顺,那就苟着,苟住就是胜利,稳住就能赢。
而且风平浪静了几日后她的食欲也渐渐好了些许,更是不愿意再踏出安宁殿半步了。八壹中文網
只是彼时望着躺在躺椅上优哉游哉的苏小宁,冬霜暗暗叹了口气。
内心不禁有些许埋怨,昭仪娘娘还真是会仗着陛下的宠爱而恃宠而骄。
这日冬霜悄悄出了安宁殿。
小芸将她的行踪告诉苏小宁时,苏小宁只是翻了个身,没什么太大反应:“随她去吧,从承明殿被调来这安宁殿,她本来就不是很高兴。”
毕竟不再是御前宫女了,爱慕虚荣如她,哪儿能开心得起来呢?
“可是娘娘就不担心她借着娘娘的名头去叫陛下过来?”小芸道。
闻此言,苏小宁不太淡定了。
她睁开眼睛,从躺椅上坐起了身:“不会吧?她能有这么大的胆子?”
小芸:“奴婢也不知道,要不然她出安宁殿是去做什么?”
苏小宁连忙站了起来,推搡着小芸道:“走走走,我们快走。”
小芸不解:“娘娘这是要去哪?”
“当然是去拦着她啊,我可不能让陛下想起了我这号人物,我这身上的伤还没好呢,一不能侍寝,二又怕惹着他生气……”苏小宁边走边解释道。
二人一路步上承明殿的台阶,赶到正殿门口时,只见冬霜果然站在那大殿门口。
只是苏小宁这会儿刚走到墙角,还没来得及上前阻拦她,就听见她对着殿前候着的明柏道:
“奴婢是安宁殿昭仪娘娘的贴身宫女,特此来求见陛下,还望陛下能去看咱们娘娘一眼。”
明柏闻言二话没说就进入了殿内。
见此,苏小宁背靠在墙壁上,手捂上半边脸,原地默哀三秒钟:“……”
这特么的,竟是来晚了一步……
小芸伸着脑袋往那边瞅了眼,也是骂道:“这个冬霜胆子倒是真大,竟然敢背着娘娘前来承明殿唤陛下……”
苏小宁:“是吧,我也觉得……”那么待会回去该怎么样责罚她才好呢?
可是小芸却又道:“其实奴婢也挺希望陛下来看望一下娘娘的……”
苏小宁:“……”
麻蛋,本以为是友军,没想到是叛徒。
……
明柏见冬霜前来让陛下去看昭仪娘娘,自然会意为这是昭仪娘娘的意思,这便连忙入了内殿,回禀道:
“陛下,昭仪娘娘命婢女前来,请求陛下去一趟去安宁殿探望一眼。”
谢京墨闻言搁笔抬眸,黯淡久矣的眸光闪过一丝光亮:“是她的意思?”
“这……奴下觉得应当是吧,不然一介婢女,如何敢假传主子的意思?”明柏低眸回道。
见他这犹疑的神情,谢京墨眸中的光亮瞬间黯淡:“不会是她……”
明柏诧异地抬眸:“陛下……”
谢京墨解释道:“若真是她,以她那性子,她自己就跑过来了,不会命人前来试探。”
明柏:“……”这倒也是。
“可是陛下明明气已经消了,为何不愿前去安宁殿一趟呢?”明柏又开口问道。
谢京墨指屈拳抵在唇边咳了几声,蹙眉抬眸:“朕现在如何能过去?”
那眼神分明是在说“你这是在明知故问”。
望着陛下这眼神,明柏立刻反应过来,言语间满是关切之意:“陛下风寒未愈,还是早些休息吧。”
话是这么说着,但回想起那日陛下的行为,明柏的内心还是不免生出些谴责之意来。
之前陛下第一次去安宁殿的那日,换了那身白袍,明明是深冬之时,却身着夏衣,以他这畏寒的体质,怎么可能不染上风寒……
可他偏是那般执意,就因为昭仪娘娘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