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公!不知董公急召我归来何事?”
步入太师府,吕布一眼便看到在堂中来回踱步的董卓,还有李儒坐在侧下,二人似乎刚谈完话。
“奉先,你应该听说白波军犯境的事了吧?”董卓挑眉问道。
“末将此前在牛耳山大营已经听哨骑禀报过,难道董公是让末将前去追杀白波匪寇?”
“非也,咱家已经派遣华雄、胡轸前去追剿,这点小事焉用得上奉先出马?只是可恨,咱家本意让牛辅戴罪立功,让他亲率飞熊军迎敌,竟被打的抱头鼠窜,将我西凉的威名都丢完了!”
董卓恼怒不已,一方面埋怨牛辅的无能与不作为,一方又痛恨白波军倾全军之力来袭。
这也导致事先未做防备,只以为贼寇数量最多不过几万。
牛辅也因此不够重视,谁曾想对方兵力足有十数万,虽然贼寇良莠不齐,可也经不住人数众多,再加上牛辅打仗只会凭借蛮力强攻,不会排兵布阵更不会用谋略智取,这才轻敌战败。
见吕布默不作声,董卓才又问道:“咱家叫你来,是想问你昨日拜访蔡邕与她女儿,此事进展如何?”
吕布表面波澜不惊,可心下却暗自起疑,董卓会因为这件事急召自己回来吗?
明显是不可能的。
他瞥了眼神情冷漠的李儒,总觉得之前的谈话定然是涉及到了自己。
就是不知,这位毒士又给董卓说了些什么。
要说董卓手下众多,最让吕布忌惮的是谁,当属李儒无疑。
至于牛辅手下那位时任讨虏校尉的贾诩,因太善于明哲保身,根本就是不发一言不出一谋,至少目前还未献言献计过,只是干好本职工作罢了。
吕布正欲开口,可话到了嘴边,脑海中猛然灵光一闪,卢植!
是了,董卓这老贼根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哪里会在乎自己的亲事会如何,说到底那不过是手下部将的私事,上不得台面一谈再谈。
看来昨日去尚书府,应当是被西凉眼线给瞧在眼里汇报给了董卓。
卢植在温园宴上虽说并未与董卓针锋相对,可也明摆着是不支持董卓的,自己去见卢植,若不引董卓起疑才算怪了。
不过吕布也根本没想藏着掖着,否则就不会大摇大摆的跟着卢植回府了。
“禀董公,昨日末将从温园而出,本欲直抵蔡府,未曾想却在集市撞见了卢植公,失手将其打翻在地,为了赔罪便先去了卢尚书的府邸。而后才去拜访蔡公,谈的还算欢畅。”
吕布言辞恳切,主动将这事儿说出来,以观董卓与李儒二人的反应。
果不其然,董卓见爱将如此据实述说,也是有些出乎意料,大笑道:“哈哈哈!奉先竟将卢植打翻在地?哼!那把老骨头还挺坚实,竟然没摔出毛病来!”
“咳……咳……”李儒连忙咳嗽两声。
董卓愣了下,连忙改口道:“哦,咱家是说,这卢植与咱家政见不合,是敌非友啊!不知奉先去他府上都谈了些什么啊?”
吕布见主臣二人这般模样,心中暗自无奈,李儒真是永远都走在扶董卓的路上啊!
自己可没说是将卢植摔在地上的,你董卓倒知道的挺清楚嘛!
其实有一点吕布不太清楚,李儒为何一心一意为董卓出谋划策,这是有原因的。
当年董卓征讨黄巾,虽有战功苦劳,可最后一战却被黄巾军打的惨败而归,回到西凉之后就痛定思痛,觉得自己需要一个有智之士的辅佐,这一来二去不知怎的就找到了李儒。
为了将李儒彻底笼络在身边,董卓还将自幼便收养来的义女以亲女的名义嫁给了李儒,所以这李儒也算他的半个女婿。
“禀董公,末将前往卢植府邸只为赔礼道歉,席间倒是谈论了一些往事,不过……”吕布面露为难之色,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奉先直说就是!”董卓脸色一沉,以他多年为人的经验,凡是听到不过后面断句的,肯定不是甚好事。
吕布看了看董卓,又看了看李儒,深吸口气道:“卢植问我愿不愿意效忠汉庭。”
“砰!”董卓脸一黑,一脚就跺在木制的桌案上,桌案瞬间四分五裂,他双手叉腰,冷冷道:“哼!卢植鼠辈!咱家本敬重他!他竟敢撬咱家的墙角,想策反咱家的心腹爱将!”
转念一想,董卓面无表情的望着吕布道:“奉先是如何回答的?”
吕布直视董卓,不卑不亢道:“末将是对卢植这般说:如今董公便是汉庭,汉庭便是董公,布效忠于董公,而董公栉风沐雨,为挽救汉家江山力挽狂澜。所以布忠于董公就等同忠于汉庭,只有跟在董公手下,才能成就一番伟业,巩固我大汉江山!”
“此番说辞,好啊!谅那卢植匹夫也无话可说!”
吕布郁闷道:“非也……末将这般话说完反而被卢植公给轰了出来,临了还丢了两卷书给我,让我回家多看看书,别整天就知道瞎放屁……可末将又不喜看书,干脆借花献佛,趁着拜访蔡公之机将书当做礼物送出。”
吕布暗自冷笑,他这般说辞也是早就想好的,说的就是董卓与李儒想听的话,若是只说与卢植闲谈,他们绝不会相信,反而还更加猜疑自己。
有时候人就只愿意相信自己所猜到的结果,你对他说什么都不管用,都不会让他相信。
既然如此,只能将计就计,故意将卢植搬出来,说出这番话来以假乱真,如此才能消除猜疑。
至于卢植,哪怕没有吕布献言,按照历史走向被贬黜出京也是必然的了。
“奉先莫要难过,卢植的倔驴脾气从咱家认识他便一直如此,不过这姓卢的如此不识抬举……”董卓肿胀的眼球转了转,冷声对李儒道:“李儒,这卢植可是块难啃的硬骨头,杀又杀不得,可若让他一直在朝中,日后少不了给咱家添堵,得想办法处理一下。”
李儒点头道:“这个好办,待新皇登基后,主公便是大权在握,那天子也不过掌中玩物,一道旨意将卢植贬黜即可,让他永远不可归京,至于会不会在外地暴死,与我们就没关系了。”
董卓紧了紧拳头,冷哼道:“这小皇帝咱家都敢……!你说区区一个卢植,为何就得处理的这么麻烦!”
“主公,话不能这般说,小皇帝才在位多久?何况正值年幼,对朝中对天下对万民皆没有恩德,更没有身为天子的权威。可卢植不同,卢植在民间以及士族中声望极高,若死在我们手中,定会触及世家底线。”李儒劝解道。
董卓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行了!说起道理来咱家说不过你,等咱家大权在手彻底掌握朝廷,那时谁再敢说半个不字,立刻砍了他!”
“奉先呐,你与蔡家小姐的婚事谈的怎样了?何时成亲啊?到时咱家让西凉诸将为你捧场道贺去!”董卓虽说有些不耐烦,可看到吕布又立刻换上一副笑眯眯的神情。
就仿佛心中一块郁结的心石被敲碎了般,不堵了。
吕布正欲拱手作答,府外飞马来报。
“报!禀主公!华雄与胡轸将军奉命率领西凉铁骑追击贼寇,一路追至小平津关中了敌人埋伏,胡轸将军被一名手持开山大斧的贼将重伤,华雄将军陷入苦战!”
传令兵甲胄血迹浸透,想来是拼死冲杀出来报信。
董卓脸色一滞,怒吼道:“不可能!咱家的西凉铁骑从无败绩!华雄、胡轸更是勇将,怎会陷入重围中!”
传令兵嘴唇发白,仍旧秉着责任心继续颤巍巍开口:“原本二位将军已胜了一阵,可见敌方残兵败将,便想擒拿贼首再立一功,这才二度追击,谁料白波贼寇中似乎有人善兵法,这才……”
董卓肥胖的大手紧紧握住椅子,沉声道:“那手持开山斧的贼将是谁?”
“不知,以前从未见过,那人与胡轸将军才战至不到五个回合,便一斧将胡轸将军劈下了马!”传令兵说完就两眼翻白,昏了过去。
听到手持开山大斧,且目前在白波军中,吕布顿时想起一人,定神朝董卓拱手道:“董公,布愿领五千精骑前去解救华雄!生擒敌首!”
见吕布请缨,董卓也不好谢绝,况且吕布自投效还未发挥过作用。
“好!奉先!着你即领五千铁骑,飞骑前往小平津关方向!”
待吕布离开后。
李儒皱眉问道:“主公何故不让李傕郭汜二将领兵解救?”
董卓淡淡道:“李傕郭汜二将还有要务,要替咱家镇守大营,接应徐荣。况且他二人与胡轸相比也就在伯仲之间,连华雄都陷入重围,去了又有何用?”
李儒又急声道:“那也不能让吕布率军前往啊!再者说不是还有牛辅将军在?他可代替李傕郭汜二将镇守大营!”
董卓眉头一挑,想到牛辅就来气,顿时怒意喷薄,“牛辅!这个废物,真是要把咱家给气死了!他已经被咱家给撵回家了!”
“李儒啊,你且不必担心,咱家不会让吕布统率三军的,可也不能不用,此时此刻就是他为咱家建立功勋的天赐良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