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雄啊,虽说这一次你们中伏损了兵马,不过咱家也决定不惩罚与你,算是功过相抵,你回去好好养伤吧!去叫胡轸前来!”
董卓看华雄受伤,吊着手臂也不好再多留,就挥手让他退去。
可谁料华雄非但不退,反而还把脑袋磕在了地上。
董卓看着在场的只有吕布与华雄,心中忽的有些不安起来,隐隐有种说不出的悲痛。
“华雄!究竟怎么回事儿!速速与咱家讲来!胡轸呢!”
董卓一声冷喝炸响,本就肿胀的眼球更加胀了,一张褶皱老脸上满是不安与惊怒。
“禀主公……胡轸将军……阵亡了!”华雄长叹口气,将前额叩在地上不敢抬起。
名义上他是胡轸的部将,虽说两人没太深的同僚情谊,可也不和牛辅一样势同水火,最起码还能正常交流。
如今胡轸为他断后而死,虽然不断后也是必死,可终归是死在了华雄面前,这也导致华雄极为伤心与愧疚。
“啊……哎……哎呦……”
董卓扶着思绪凌乱的脑袋,步子颤巍着不断往后跌跌撞撞,好不容易才坐回到座位,靠在椅子上嘴唇哆嗦着呓语。
过去良久,如抽风般的董卓也缓缓回过神,这一瞬间那曾强行挺直的身躯仿佛佝偻下来,苍老了不少。
“之前来报,不是说胡轸只是受伤落马,怎会如此?嗯?”
董卓的话音非常轻,轻到怕吹走胡轸的亡魂。
他麾下五大统帅,可以说胡轸是最为特别最为特殊最无可替代的那个。
两人间的感情完全就不是正常的上下属与利益合作关系。
是真正打出来的兄弟情。
手下其余四位统帅各有纠不清的瓜葛。
牛辅是他的女婿,这算是亲族,其人并没有大才。
徐荣则是正儿八经的将帅之才,尤其是野战极为精通,替他立下了汗马功劳,而本人又是辽东人外逃进入的西凉,所以在西凉各门阀中没有派系牵扯,就像是孤狼。
离开了董卓的宠信,便会失势,这算是最正常的以上御下。
至于段煨,段家是大族,家中财帛巨富,是西凉军的财神爷之一,算是大股东,正儿八经的利益纠缠。
还有最不起眼的董越,与董卓也有着八代开外的血缘关系。
只有胡轸,是彻头彻尾陪他董卓起于青萍之末,立于扶摇之上!
当年董卓是西凉有名的豪杰游侠儿,胡轸刚好也是游侠儿出身,在凉州素有豪名,与董卓有许多相似之处。
所以听到胡轸阵亡,董卓才会这般失魂落魄,第一反应就是不敢相信,也不能相信!
几十年风风雨雨都过来,受过的伤何其多?不都好好的?
为何这一次就没挺下来呢!
董卓想不通,为何偏偏是这一次!
“给咱家说说吧。”董卓苦笑着摇摇头,一时也分不清他是怒是悲,还是被悲怒冲散了情绪。
华雄抹了抹充斥着血丝的瞳孔,伤感道:“白波军中有一员名叫徐公明的战将极为骁勇,他手持一柄开山大斧游刃有余,中伏交战之际末将第一时间就要组织人马原路突围,可徐公明却突然从侧方杀出。”
“当时末将领军在前冲卡,后方则是胡轸将军,他距离徐公明最近,首当其冲被迫迎战,本以为白波匪寇中没有勇武之辈,谁料才不到十个回合,胡轸将军胸前甲胄就不慎被劈开,连战马都被扫断了脑袋……”
“后来最后一次组织突围,胡轸将军已是浑身的血都快要流干了,他自知命不久矣,留在后方为末将拼死抵挡,被……被徐公明连刀带人劈成了两半!”
华雄哽咽着将原委道出。
董卓叹了口气,转眼问吕布道:“奉先,你可与那徐公明交过手了?其人如何?”
吕布拱手道:“这人名叫徐晃,字公明,为杨奉的直属将领,确实是一员猛将,恐怕还习过兵书。否则不会诈败接伏击,并且地点选的极好。”
“其勇猛与你相比又如何呢?”
“我与他短暂交手过,恐怕其真实水平还略高于华雄,单论武艺而言,算是当世一流。毕竟开山大斧如此沉重,还能舞的游刃有余练出巧技,一般人可没这能耐。”
董卓皱眉道:“没想到白波军一介匪众,其中还能出得了如此猛将,当年黄巾第一勇士管亥已让不少人吃尽了苦头,不少大汉将军都折在他手里,这区区余孽,竟也出了个这般人物!”
对于管亥这人,吕布有所耳闻,却从未见过。
管亥是公认的黄巾第一高手,同时也是青州黄巾的渠帅,如今依然逍遥活在世上,占据着青州境内大半城池。
与郭太不同的是管亥没有更名自立,依旧称呼自己所部为黄巾军,为报昔年张角知遇之恩。
毕竟没有张角,就没有他这个渠帅,更不会让他扬名四海,麾下二三十万黄巾军雄踞青州。
是如今最强最浩大的黄巾军团,连带着二三十万黄巾的家属在内,足有百万之众,全部在青州扎了根。
有趣的是管亥这个人对张角确实是很尊崇,但也仅仅是对张角个人。
当初张宁去寻过管亥,却被管亥冷落许久不肯相见,不得已张宁只好带着廖化所部进入并州,遇见了吕布。
听到董卓拿徐晃与管亥对比,吕布心中保留自己的意见。
管亥此人统率三军或许比不过徐晃,可论武艺,却并不一定。
毕竟管亥与被后世称为“武圣”的关云长血战了数十个回合才不敌被斩。
其武功或许还高过徐晃一点,毕竟徐晃著称于后世的并非勇猛,而是其用兵严谨被赞誉为“有周亚夫之风”。
“罢了罢了,华雄你去安排人将胡轸的残尸收回来拼凑,厚葬!”
董卓破天荒的没有去找华雄的麻烦,估摸着这会儿也没心思去彰显淫威。
华雄奉命退走。
厅堂再次陷入沉寂。
“大将难免阵前亡啊……奉先,日后若有机会,无论如何都要将这徐晃给咱家擒回来!若擒不回,带他人头来见也无不可!”
董卓感觉这件事希望很渺茫,毕竟白波匪军退走天知道会跑到哪里去,他也不可能真的安排人马大费周折再一次追击。
现如今正值关键时期,若无人主动来犯,不能再轻易动兵。
可胡轸死了,报仇的话该说还是要说,形式主义也好过不闻不问的强。
吕布淡淡称是。
“董公,若是无事,布这便退下了?”
董卓又是惋惜心痛的叹息,发呆的眼神盯了很久,才重新将目光放在吕布身上。
公事解决了,可还有家事也要解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