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他苏辰星向来是放浪不羁游戏人生,何曾有过半分悲春伤秋的情怀?
他看着手心中的那抹濡湿,不觉嘲讽一笑。只是,李小玉那张明媚的笑脸似乎又在他掌心里显现。
“傻姑娘,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倔脾气的傻姑娘啊。
苏辰星笑着摇摇头,也返身上了马车。
“爷,咱们去哪?”马车夫探头问道。
“你说去哪?你没长脑子吗?”苏辰星突然勃然大怒。
马车夫被他骂的一缩脖子,惶惶不知所措。
苏辰星深吸了一囗气,平缓了一下心情,淡淡吩咐道:“跟上去,接着看戏去吧。”
莫太傅还守在柳公府的大门外呢,这样的好戏怎容错过?他仰靠在椅背上,突然有些索然无味的感觉。
一行人紧赶慢赶,终是赶在长安城门关闭前入了城。
一路穿街过巷,又行了大半个时辰,回到柳公府时,长安城已是黑漆漆的一片。
只有柳公府仍是灯火通明,沉在周围的夜色中,更显醒目。
马车在柳公府的大门口停下,与李小玉同乘一辆马车的小凤被柳平指使着先下了车,过来伺候香秀。
“姐姐现在怎样了?”香秀揉捏着又酸又麻的腿,问道。
她从没做过这么痛苦的马车,一路上,柳慕容坐的端端正正的,背直直地挺着,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却是浑身寒气逼人。
害的她窝在马车的角落里,动也不敢动一下。
小凤偷偷觑了柳慕容一眼,见他的目光似刀锋一般,落在她的脸上凌冽之极。
小凤不由一颤,低头回道:“玉姨娘已经醒了,很平静,状况还算好,柳平在一旁照应着。”
香秀也看了柳慕容一眼,说道:“我这儿不用你,你还是去帮着照顾姐姐吧,柳平一个小厮,总是不太方便。”
小凤应了声“是”,下了马车。
已有护卫下马去敲门:“老王,把大门打开,五爷回府了。”
看门的老王头忙奔过来,推开了柳公府的两扇大门,以容马车通过入府。
正在这时,忽然从暗处闪出数个一身利落短装装扮的莫府家丁,拦在了柳慕容的马车前。
其中一人上前告罪道:“五爷,还请您稍等,老太爷马上就到。这夜色已深,老太爷传话说就不进府扰老夫人清眠了。”
柳慕容头靠向马车车椅靠背,闭目吁了一口长气,无奈地低声道:“过来,给我揉揉。”
他现在全身冰冷僵硬,似乎动一根手指都困难。
莫太傅来了也好,他也正琢磨着怎么不露痕迹的去见他。
再说他总归叫莫太傅一声“爷爷”,总不能失了礼数。
还有,苏辰星一直缀在他们的身后,这戏总还得好好唱下去,总不能令看戏的人失望。
莫太傅来的极快,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他的马车已当头横在了柳慕容的马车前。
莫太傅下了马车,皮笑肉不笑的:“贤孙婿啊,回来啦?怎么,还要老夫请你下车?”
香秀在柳慕容的膝关节处揉捏捶打了会儿,稍稍缓解了下,但仍是酸麻无法顿足,只有仍扶着香秀的肩头下了马车。
苏辰星遥望柳慕容搂着香秀下去,不由连连摇头。
他都不知该怎说这位国公爷了,他的脑子是丢在外面没带回来吗?
明知莫太傅来意不善,还当着莫太傅的面跟别的女人搂搂抱抱?
果不其然,莫太傅虽是皮笑肉不笑的,但那总归也是笑。
一见柳慕容搂着香秀下车,那皮笑肉不笑的笑也在脸上挂不住了,只气的胡子上翘。
香秀扶着柳慕容走到莫太傅身前,柳慕容嘻笑着叫道:“爷爷。”
“哼!”莫太傅冷哼一声,斜眼瞧着柳慕容,忽地扬手就是一耳光重重掴在了他的右脸上。
柳公府内。
柳老夫人坐立不安地等着,若不是实在拉不下面子,她真想坐到门房里去等。
好容易,听得外院的小厮来报,柳慕容一行人已到了府门口,心里才稍稍落定。
王芷兰与莫宛如妯娌俩从清早香秀和柳平出发后,便一直陪着柳老夫人。
晚膳后,王芷兰劝她先去歇歇,等柳慕容回来再叫她,柳老夫人只是摇头苦笑:“芷兰,我能睡的着么?”转口又恨恨地骂道,“不成器的玩意儿,瞧我老婆子怎么收拾你!”
可这会儿,小厮来报人已到了府门口,莫宛如一下子站了起来,柳老夫人反而气定神闲地端起茶盏。
“给我坐下。”柳老夫人喝到。
“奶奶。”莫宛如眼巴巴地望着她,失了往日的的冷静端庄。
王芷兰叹了口气,拉拉莫宛如的袖摆,示意她坐下。
柳老夫人拍拍自己身侧的椅子,放柔了嗓音:“乖孩子,来奶奶这边坐着,咱就消停地等他来见咱们。”
“是。”莫宛如低头坐到柳老夫人身边。
柳老夫人怜惜给她抿抿颊边的碎发:“孩子啊,难为你了。”
自那日柳慕容扔下府中一众人等离了游云寺,所有的事宜,便由莫宛如一手接了过去操劳着。
不过短短数日,她的脸便小了一圈,眼底也是一片青白。
莫宛如微微笑着回道:“奶奶,没什么的,宛如受的住。”
“不,你受不住!”柳老夫人道,“奶奶也是从你这个年纪过来的,知道你这心里的苦楚。奶奶这心里疼你,你在奶奶这儿,就用不着强撑着了。”
这话说的莫宛如心里一酸,眼圈霎时就红了。
柳老夫人拉过她的手,细细摩蹭着她的手背:“我的乖孙,你就等着瞧吧,瞧我老婆子怎么给你出了这口气!你呀,做好你的贤良淑德就行了,这恶人我来当,恶事我来做。”
王芷兰瞧着莫宛如被柳老夫人几句话弄的珠泪盈眶,忙插科打诨,揪住柳老夫人的衣服撒娇:“奶奶,不带这样偏心的啊,你就心疼妹妹,怎么就不心疼心疼我呀?”
柳老夫人往回拽自己的衣角,笑骂道:“撒手,这是宛儿给我置的新衣,别给扯坏了。再说,又没谁给你委屈受,用得着我心疼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