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将军喝着酒吃着卤味,忆完了往昔,自然也得展望展望未来。
那未来便是目前朝廷上的储位之争。
这一代的大虞帝子嗣单薄的出奇,公主倒是有上十位,可皇子居然只有两个。
两人也闻知虞阳帝的身子骨每况愈下,却至今也没明确的示意立哪位皇子为储。
两人心里头自然是偏向柳贵妃所生的七殿下,可左思右想,终是难度太大。
苏相朝中权势倾天,二殿下涉政多年,而七殿下今年才年方十四,还是个孩子呢。
这且不论,最要紧的是,柳公府的这位现任国公爷也太……太不着调了……
俞、石两位将军提起柳慕容,均不自主的止住了话头,避了过去。
“喝酒,喝酒。”俞将军举杯道。
石将军端起酒杯与他相碰:“也是,管他立谁,咱喝咱的酒。过完年就回边关去,管他以后谁为帝,咱只忠于新君,做好份内事就得。”
话虽是如此说,可终是难解心中郁郁之情,淡而微甜的黄酒居然也喝上了头,两人相继醉到在桌边。
一场宿醉。
待得两人从宿醉中醒来,不禁大惊失色。
身边带着的随从一个不见,这且不说,两人被捆的跟个粽子似的,丟在一间空荡荡的房中。
待遇也不能说不好,这房子虽说是空荡荡的无桌无椅,地上却铺着厚厚软软的羊毛绒毯,更兼还烧着地炕,室中温暖如春。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脱口而出:“那酒有问题。”
两位将军都是在边关大碗喝烧刀子的,又怎会被区区糖水似的黄酒醉倒?
“他妈的!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算计到老子头上了!有种出来,看老子不剁了你!”石将军破口怒骂道。
静悄悄的,一个人影也不见。
俞将军苦笑道:“老石,你还是省点力气想想怎么逃去吧。”
两人四眼扫着房中,房门反锁,窗户紧闭。房中还真是干净,除了身下一方地毯,连个有棱角的墙角都没有。
两人挪动着靠到一处,背对背靠着,试图用仅能活动的手指解开对方的绳索。
也不知这绳结是怎么结的,两人折腾了老半天,直弄出了一身汗,也没能解开丝毫。
两人又换了个方向,面对面的使牙去咬,这捆人的绳索麻绳中居然还夹着钢丝,差点没把牙给嘣了,也没能咬断。
两人无奈,仰躺在地上喘气,心中直骂娘。
骂娘也没有用,也没个人来搭理他们。
更要命的是……
中午那顿饭吃的真够尽兴的,小黄酒喝着,热乎乎的菌汤喝着。那菌汤鲜美的,哎,可比带着羊骚味的羊肉汤好喝太多太多了。
不是肚中实在装不下了,两人实在舍不得放碗。
可这会儿……
“俞老弟,怎么办,我要撒尿了。”
俞将军扭着头左瞧右瞧,也无计无施,无奈的道:“能怎么办?憋着呗。”
“可……可可……憋不住了啊……”长的五大三粗满脸络腮胡子跟个铁塔似的石大将军带着哭音道。
随着他的话音,只得一阵“嘘嘘”之声……石大将军尿裤子了。
俞将军也是腹胀如鼓,正憋的难受之极,闻得身边的“嘘嘘”之声,再也憋不住了,一泻千里……
那火炕显是设在两人身下的地毯之下,大寒冷的冬天,躺在铺在火炕上厚厚软软的暖和的毛毯之上,别提有多舒服了。
只是这会儿,火炕烘着被两人尿湿的毛毯及衣物,热气上扬,那味儿……
两位将军嗅着满屋子的尿臊臭味,别扭的别过头,也再无心说话。
小孟将军是几人中年纪最小的一位,可别瞧他年岁小,心计却是最多,反而最为踏实稳重。
带着返京的车队,按部就班的向长安行来。
一路上,他连马都弃之不骑,卧在马车中看书。
用他的话说,这几年边关虽无大的战事,但在边关日日在马背上跟着士兵们一起操练,他骑马骑腻了。
这一路,就想在马车中横着躺竖着躺歪着躺,反正就想躺着。
把所有事宜均交给亲随打点,他是什么心也不操。让睡就睡让吃就吃让走就走。平日里脑子用多了,这一路上他就想什么都不想,就在马车中躺着。
他乘坐的马车被弄的舒服无比,铺着数层厚软的毛毯,整的跟张床似的。
马车一走一摇,他躺在上头摇摇晃晃的,简直是不要太享受了。这会儿,他卧在马车中,也睡够了,便顺手捞一本书来看。
这马车上除了毛毯就是书多了。
书都是一路上路过市集时,知他懂他的亲随给他寻摸来的。
他捧着看的津津有味,书中内容可真是香艳无比啊。赴京的才子路遇美貌小姐,两人一见钟情,遂私定终身你侬我侬……
他摸摸自己的脸,白面无须,好好拾掇拾掇,怕是要比那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更能勾人吧?是不是也下车单行来段艳遇?
小孟将军掀开马车窗帘探头望了望,只见外头皑皑白雪,寒气袭人。
他忙一缩脖子躲回马车,拉好马车窗帘,又懒懒的躺回去。
艳遇什么的,太麻烦了,还是躺着什么都不干舒服。
马车一摇一晃,又把他晃的昏昏欲睡。
正在将睡未睡之际,马车忽地停下了,一亲随骑马停在马车边,敲敲马车窗,唤道:“将军。”
“不是说了有事你们做主,别来烦我吗?”小孟将军不耐烦的喝道。
“将军,这事,这事属下们做不了主。”
“废物!是天塌下来了还是有敌寇来袭了?你们做不了主?”
“是、是……”那亲随一咬牙,大声道,“是王老将军、俞将军还有石将军,三位将军被人绑票了!”
“什么?”小孟将军猛地弹跳起来,头撞到车顶,疼的他直呲牙。
他摸摸头,定定神,探头出马车,皱着眉头盯着他的亲随:“你在跟我讲笑话吗?三位将军被绑票了?就在长安边上,一起被绑票了?”
那亲随也不吱声,双手捧过一个包袱伏身递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