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慕容本是满腔怒意而来,这时却再也发不出了。只得找话道:“奶奶睡着了,也没什么事,我便回来了。”
“薛太医怎么?我这边刚料理完家事,正过去看看奶奶,刚出院门就见着你回来了。奶奶好点儿了没有?”
柳慕容喉中一梗,闷声不响地进了正德院,在丫鬟的侍候下脱下外衫。萍儿已殷勤地端上热茶,娇声道:“五爷,您喝口茶润润嗓子。”
柳慕容的眼睛便又落在她身上,从头到脚的打量着。萍儿双手捧着热茶,站在他面前,愈发娇羞。
莫宛如笑吟吟的道:“玉妹妹回岭南了,她的这些衣服可都是好料子,丢了怪可惜的,我便让菊儿妹妹和萍儿妹妹分了。她们身量相依,穿着也挺合适的。慕容,你别,萍儿妹妹今儿这么一穿,还真是漂亮。”
柳慕容收回目光,问道:“静园的那些人怎么安排了?”
“哦,这些日子忙了些,还没安排,等稍闲了看看府里哪处人手不足,再一一安排着。”
“不用那么费心了,静园的人,全部送到庄子里去,永不允返。绪儿……那个丫鬟是叫绪儿吧?把她和那个婆子杖毙,其家人发卖了。”
莫宛如脸色一白,声音微颤:“慕容,绪儿她们……”
柳慕容淡淡瞥了她一眼,脸沉如水:“我柳公府容不得这等胆敢谋主之人。”
“是。”莫宛如不敢多言。
柳慕容眼晴又落在萍儿身上,半晌,方又开口道:“静园里一应物件,连这些衣物在内,都烧了吧,静园封起来。菊儿与萍儿两人,自服伺我一场,你挑两个好点的人家,嫁了吧。”
菊儿与萍儿大惊失色,萍儿颤声叫着“五爷”,伸手去拉柳慕容手臂。柳慕容手臂一挥,她另一只手还端着杯热茶,便被柳慕容的手臂连杯带茶挥在了她的脸上,茶叶糊了满脸,黄褐茶汁顺着脸庞流下浸的那件紫色纱裙失了颜色。
长信殿。
二皇子朱允明烦燥不安地在厅堂里来来回回走动着,苏后抬头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拧着眉头道:“琝儿,你别在这转悠了,晃悠的我头疼。”
朱允琝立住脚步,脸上流露出掩饰不住惊惶之色:“母后,舅舅,现在可怎么办?”
苏后没好气的:“怎么办怎么办?我怎知道怎么办?暗里使些财物打发就得,怎能许诺割地?你还想做一国之君,你也不想想,设计陷害护国将军,许以割地引外敌入关,怎配为帝?还留下书信凭证让人给得了。”
“孩儿那时不是心急零,不弄掉柳家兵权,孩儿就算即位这座儿怕是也坐不稳,就想着下剂重的,再你们当初不是都赞同……”
苏相正举看那封书信细细的看着,这时抬头问道:“二殿下,您确定这就是您当时送去的那封信么?”
“是的,是儿臣亲笔写的,舅舅你看,下方还有本王的印章。”
苏相吁了口气,把手中的信伸到烛灯上,只见火苗一闪,那信纸便被烛火吞噬了。
“舅舅您这是?”
“谁二殿下勾结外敌了?有什么凭证?信?哪有什么信?二殿下给那曼顿写过信么?”
“妙啊!舅舅,姜还是老的辣。”朱允明抚掌大笑,“哼,是那姓王的老匹夫诬陷本王。”
苏后冷冷一哼:“别得意了。你父皇可是看过了,还气的病倒,都卧床不起了。”她长叹着,“本宫拉下脸来,去那清意宫求见陛下,去了几次都让元育升给挡住了。元育升怕是没那么大的胆子,定是你父皇恼怒,不想见本宫。”
朱允明也垂头丧气:“儿臣也去探望父皇,元育升也是拦着不让进。他娘的,这老东西,等儿臣做了大虞宫之主,第一件事就换了他这总管!”
苏相苦笑不已:“你们啊,这都算什么事?今早朝上,七殿下又把袁仲道摘了顶戴下狱了。这一查下去,怕是咱们这么多年的底都要被人掀了个底朝了。”
袁仲道是户部尚书,许多进项都被他巧立名目不进国库进了苏家与朱允明的钱袋子里。
到这,苏相皱眉望向苏后:“我早跟你了,该动手了该动手了,心软不得,妇人之仁!”
苏后低头不语。
曾经的少年夫妻,也有过两情相悦鸾凤和鸣的美好时光。太医已买通,贴身侍奉虞阳帝的宫女也已买通,她随时能让虞阳帝“病发而亡”,只是忆及曾经的恩爱,便怎么也下不了手一拖再拖。待王老将军让人抬上朝堂,抖出那封要命的书信,她要动手,虞阳帝却窝进清意宫不露面了。
一直没做声的苏辰星靠在太师椅里手指头百无聊赖地敲着椅扶手,这时直起身子道:“我你们,想那多有的没的不累的慌么?”
苏相斥道:“怎么跟你姑母与殿下话呢?”
苏辰星不以为然的撇撇嘴,道:“陛下不是一直不见姑母与二殿下么,我他们这是软禁了陛下,假传陛下口谕让七殿下监国借机排除异已安植党羽。咱们得出兵,围了那清意宫,哼哼……”
苏辰星从没把清意宫那个软弱的只会哭哭啼啼争宠的女人放在眼中,他这不过是编个名目借以起兵夺宫,却是一语中的。
苏相与苏后同时沉默陷入沉思郑
正在此时,苏后的心腹宫女悄悄地进来。苏后皱眉斥道:“不是让你守在外面不让人靠近吗?”
那宫女垂首道:“娘娘息怒,婢子有要事相禀。”
“。”
“宫外刚刚传进来的消息,柳公府的老夫人宾了。”
四人顿时一怔。苏后与苏相对视一眼,苏相:“真是赐良机,柳公府这下有的忙了。”他稍作沉吟,一拳拍在几上,“就定在柳公府出殡之夜!”
苏后咬牙切齿接道:“柳嘉意那个贱货,允浩的仇她也欠的够久了,该还了。”
苏辰星也赞道:“这日子好,正好兵分两路,一路围清意宫,一路围了柳氏祖庙,一网打尽,倒真省咱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