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之时细雨飘摇,沾湿了大地。
临行前温妍举着伞将阿影送至山脚下,见他面上掩不住期许和向往,神色之间有了少年人该有的傲气,心中顿时感到一阵欣慰。
她原本便觉得阿影终日待在这英雄寨,有些大材小用了。
“遇上事情不要逞强,若是在外面走累了,就回来歇几天。”
温妍将手中另外一把油纸伞交到他手上。
阿影顺手接过,心中郁结消散之后人也不再沉默寡言,恭敬道:“是,都听寨主的。”
少年身负双剑缓缓离去,看着他的背影在视线里渐渐消失,温妍停留了一下,感觉眼睛里有点酸涩。
“温姐,你别担心他了。”三三趴在她肩膀上,打了个哈欠:“他在唐新火的故事里还会再出现的,并且是个至关重要的英雄人物,能活到大结局的那种哦!而且啊在你和顾老师都死了之后,他的感情线也会出现啦!”
前面听着还挺好的,后边儿是什么鬼?
温妍嘴角抽搐,额角冒黑线:“你会不会说话?”
什么叫他们都死了?
好家伙,敢情她活着的时候影响他们谈恋爱呗!
三三嘿嘿一笑:“我就随口一说,咱们的重点别关注错了嘛。”
“行吧,时间还长,咱们出去逛逛。”
“去哪里逛啊?”
“当然是..............”
夺命楼里,温当家手拎着两坛好酒,堂而皇之坐在亭子里,脚翘得老高了。
她偷溜进来的本事倒是越来越厉害了。
顾泽伸手将一盏清茶推到她面前,眼中含着几分笑:“下次若是想来,不必再翻墙了。”
“算了吧,我要是走正门儿,你那俩下属又该逮着我说教一通了。”
温妍低头闻了闻茶香,眉头皱得老高:“这茶闻着这么苦,还不如我手里这两坛女儿红呢。”
她伸手揭开其中一坛,酒香立刻溢出来,闻着都有些醉人。
顾泽摇摇头,“今日为何突然想要喝酒?”
“我心情好,就想痛饮一杯。”
话虽是这么说,可她的表情却有些落寞,眼底那抹伤感怎样都掩饰不住。
阿影走了不过半日,她这心里还是有些难过,和男女之情无关。阿影如同她身边挚友般的存在,以往只要有他在,她便无须担心自己身后会不会有人捅刀子,这份默契和信任已经在她心里扎根生长,而要一朝将树苗连根拔除,她心中怎会没有触动。
酒一杯一杯下肚,却越喝越清醒。
她颇有些伤心抱着酒坛,白净的小脸贴在冰凉的坛子上,口中嘟囔着什么。
顾泽叹了一口气,认命般拿开她手中的酒杯,循循善诱:“若是不想说,也不要如此豪饮,酒后伤神伤身。”
顾泽无师自通,与之前那副黑心肝的样子完全不同,也许是他话中的柔意对她有所触动,温妍就是听不得这样,三言两语便将心里的烦闷都给吐了出来。
“他既看得开,你也无须如此伤怀。”
“阿影如同我的挚友,现在突然见不着了,我这心里真挺难受的。”
温当家举着坛子又猛灌了一大口,顾泽防不住她如此豪放,只来得将酒坛抢下来。
他无奈起身,将她一起按到位置上,起身时长袖沾湿了杯中的清酒,温妍迷迷糊糊中还没忘记把他宽大的袖子给拉开,然后举到他眼前。
“湿了。”
她那副醉醺醺的模样,看得人连脾气都发不出来。
“无事。”
顾泽给她擦着嘴角的水渍,表情极为认真,神情中有着自己都难以发觉的温柔。
温妍歪着头,脸上两块儿红扑扑的胭脂色,她盯着他近在咫尺的俊颜看了一会儿,琥珀色的眸子里蕴藏几分玩味。
她往前凑了一下,柔软的嘴唇如愿覆在他那片薄唇上。
她是痛快了。
顾泽如遭雷击,身子僵得一动不动,头脑一片空白,只剩下唇角上温热的触感在无限放大,拉扯着那颗本就怦怦乱跳的心。
她在亲吻自己?
他浅色眼眸中闪过讶异、惊诧、惊喜,一双大手缓慢却有力扶住了她柔软清瘦的后背,发丝在他掌中穿梭贴合,一股热潮在全身涌动,滚烫得叫人心悸不已。
——当前攻略对象喜欢度为65点!
他正欲反客为主,然而温妍却不动了。
他勉强忍住内心喷涌而出的冲动,温妍竟睡了过去,身子软软靠在他怀里,呼吸声十分平和。
顾楼主哭笑不得,但眼下也别无他法,总不可能把这始作俑者给弄醒,只好认命将她抱起来,带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酒后劲很大,她一个人就喝了差不多一坛,不睡个两天估摸着是醒不过来了。
付月作为夺命楼里唯一一个武功高强的女子,又又又承担起来保护温妍的责任,偏生这次下令的人还是顾泽,她就算心中有些不忿也不敢当面说出口。
数日以来风雨不减,压垮了林中许多苗子。
一道黑影沿着湿润的土地,拖着长长的黑袍在亭子外如约而至。
他全身上下都包裹严实,只留出一双泛黄的眼睛,恶狠狠盯着亭中瑟瑟发抖的人,厉声道:“我让你们取功法,你们全都给我搞砸了!”
“主人恕罪!都是那夺命楼,屡次出手坏主人好事!”
夺命楼这个名字在黑袍心中已然成为了一道不会愈合的伤疤,他眼中似有滔天怒火,连胸腔都在大力起伏。
“传令下去,让暗煞提前行动,我要让夺命楼从此彻底消失!”
“是,主人!”
天空阴雨不断,雷声响彻云霄。
一道身影立足在窗前,手中捏着一张纸条,许久不曾动作。
温妍这次醒来得很早,只不过窗外俨然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他们心中都有着暗暗的猜想,这江湖或许,真的要开始变天了。
没想到还没等到江湖变天,另一波攻势便悄无声息到来了。
夺命楼所有人都中了一种奇特的蛊毒,蛊虫攀附在皮肉之中,以吸取人本身的养分来作为肥料生长,裕枕寻遍典籍都找不到任何办法来压制,急得满头大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