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姜妤婳立马挣脱，跳下他的背，一脸惊讶地看他。
“怎么这么突然？”她问。
关键是她现在还没有准备好去见他父母。
程进漫不经心地说：“昨天晚上，你自己答应跟我回a市。”
“我？”姜妤婳反手指着自己，更加地疑惑。
昨天晚上，她只记得自己很困，折腾累了，她就迷迷糊糊睡着了，醒来后，就看见他在收拾行李，根本就没有印象。
程进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眉眼上扬，点点头：“嗯，现在反悔可来不及。”
说着，他收回了手，继续将行李箱整理好拉上，走了出去。
姜妤婳还呆滞在原地，咬着指甲盖思考。
现在的情况看来，她别无选择。
就算要去a市见他家长，至少她得请假，不然秦禹这压榨员工的大老板会一直在她耳边叽叽喳喳个不休。
还有，她什么东西都没有准备，空着手去见家长，似乎不太礼貌，毕竟是自己第一次见程进的父母。
算了，一会儿她可以来个先斩后奏，到了a市再和秦禹打招呼。
至于礼物。
要不一会儿，她还是问问程进，看看他父母喜欢什么。
等他们收拾完，吃了早饭出了门。
程进选择了开车去a市，由于今天不是休息日的缘故，路上车辆拥挤，挨到快十点多，车才开上了高速。
姜妤婳一路上都感觉自己内心很忐忑，时不时地看会儿窗外，时不时地偷瞄程进，剩下的时间全程都一直都在百度搜索。
词条一直都是#女方第一次见男方家长应该要注意哪些#
程进在专心地开车，压根儿就没注意到她的小动作。
然后百度就告诉她：一穿着得体，二见面礼，三懂礼貌。
墨绿色绣花修身旗袍，搭配着黑色玛丽珍小皮鞋，一袭长发散在肩上，发尾微卷着，妆也不浓，看上去很端庄得体。
直到姜妤婳的视线落在了右侧自己露出半截膝盖骨的大腿上。
忘记了，这旗袍是开叉的。
欲哭无泪。
至于见面礼，上车前，程进告诉她提前买好了。
姜妤婳继续抱着忐忑的心情，直到眼前出现了a市收费站，轻飘飘地驶过。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还是觉得自己有必要了解一下。
自己纠结了半天，终于在下了高速的时候，姜妤婳侧头看着他，轻声地喊了声：“阿进。”
“怎么了？”程进侧眸看向她，见她拧着眉，目光落在她双手揪着旗袍的手上，他腾出一只手握了握她覆在上面的手，凉意传人他的掌心，他蹙着眉，温柔地关心道，“是不是冷气开太低了？”
“不是。”姜妤婳摇摇头，抿着唇，“你爸妈……”，而后她想说什么，忽然戛然而止，没有继续说下去，反倒是又点头：“是有点儿冷。”
她现在能告诉他自己是因为要见家长，所以才这样的吗？
万一到时候他取笑她。
还是不问了。
程进半信半疑，他把车内的空调温度调高了些，然后边稳稳地开着车，边思考，大概是察觉到姜妤婳的不对劲，平日里她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现在有些支支吾吾，犹犹豫豫。
从今天早上说要回a市开始的时候，她的情绪就有点小紧张。
“放心，我爸妈不吃人。”程进慢悠悠地说：“昨天你还跟我妈告状，说我欺负你。”
闻言，姜妤婳似乎还特意回想了下昨天，程进去律所接完她，在车上和他妈妈打电话来着。
让她打个招呼，然后她就故意捉弄他，说他欺负自己。
只是当时的一句玩笑话。
没想到他现在还在记仇，她脸上的表情暗淡了下，垂着眼眸，手指又纠结在一起，温吞着低声说：“昨天说的，我不是这个意思。”
程进怎么会察觉不到她话里夹带着小愧疚的语气，自己也没有怪她。
更何况，他现在是在安慰她，不是责怪她的意思。
还没等他说话，姜妤婳忽然抬起头，看向他：“阿进，你不会骂我吧？”
“嗯？”程进一听，懵了下，“我为什么要骂你？”
难道自己在他眼里就是典型地一言不合，家暴男？
姜妤婳又想到平日里也没有见程进对她发脾气，除了上次因为医闹的事情，她想要当他的辩护律师，那个时候，他却对自己爱搭不理，冷漠无情。
最多也只是气到不理她，也没有骂过她。
这么一想，还真是。
不过也有可能因为自己在他妈妈面前属于“诽谤”性质地说他欺负人，万一他不痛快了，说不定也会骂她。
“要是去了你家，你妈妈到时候骂你，你会不会转头就过来朝我发脾气啊？”
听到这话，程进觉得自己的媳妇儿有时候脑回路挺逗的，也不知道她的律师是怎么考上的。
“不会。”程进说。
“那就好。”
“要是我被骂了，到时候你就站出来保护我。”
程进这语气听上去不像是开玩笑。
说得一本正经。
“……”她就一弱女子，小胳膊小腿，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
姜妤婳想着，还是别问程进了。
她拿出手机，点开微信，指尖飞快地在屏幕上跳跃。
姜妤婳：【许康宁，你知道程进爸妈是做什么的吗？】
对方回复得很快。
许康宁：【华庭地产ceo，a市慈念医院院长。】
慈念医院...
这个医院的名字可不就是上次秦禹给她的那张名片上面的文倩医生的医院么？
怎么会这么巧，也是院长。
无巧不成书......
难道，程进的妈妈是文倩医生？
想着，还是自己问许康宁确认一下。
姜妤婳：【那程进的妈妈是姓文吗？】
还没等到许康宁的回复，程进就已经把车稳稳地停在了自家小区的地下停车场。
她刚一直没留意，这么快就到了。
“媳妇儿，傻愣着干嘛，太激动了？”
听到程进提醒，她应了声，赶忙解了安全带，把手机收进挎包里，边推开门边说：“你开车开太快了，不到三个小时就到了，我还没回过神呢。”
下了车，她整理了下自己的头发和开衩的旗袍。
她想到了什么，在挎包里翻到了简单的胸针，打算把开衩的地方稍微收拢一下。
等程进提了东西走过来，见她正弯着腰和自己的旗袍较劲。
任姜妤婳怎么扣都扣不上，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自己长胖了，腿围涨了？
程进饶有兴致地看她：“我说媳妇儿，咱该上楼了啊。”
姜妤婳实在是有些小难过，拧着个眉抬头：“我下次一定不买开衩的旗袍了。”
这样的决心，程进也不好意思挫她的志气，“行，你说不买咱就不买。”
姜妤婳索性不扣了，破罐子破摔，开就开吧。
到时候要是问起来，就说是程进给买的。
姜妤婳眨了眨眼，“你不给我买衣服了么？”
程进汗颜，“买买买。”
见时间紧，他就推搡着她胳膊，催促道：“赶紧，爸妈该等急了。”
-
两人到了程进家门口。
是智能密码锁。
姜妤婳见，程进不耐烦地嗯了两下门铃。
她有些诧异且疑惑：“你不知道自己家大门密码？”
“不知道。”
“......”
紧接着，程进刚想发着怒火似的再次敲门时，门口从里面打开了。
伴随着一顿埋怨的声音。
“程方晔，你儿子终于舍得回来了！”
“......”
很显然，这句话是他妈妈文倩说的。
见来人，程进只是淡笑了下，倒也没什么拘束，直接把手上拎的东西一股脑塞到文倩手里。
“舍得带媳妇儿回来孝敬您。”程进调侃了句。
“叔叔阿姨好。”
反倒是姜妤婳，先问候。
文倩和程方艳眉眼温和带笑应了声。
对于程进刚才的举动，姜妤婳感到有些惊讶，一次见面，怕留下不好印象，程进还这么对自己的妈妈。
她便悄悄地伸出手拉了下程进的衣袖，小声埋怨了句：“程进，你干嘛！懂不懂事啊。这样不好。”
说完，她立刻伸出手想要拿过那些大大小小的手提袋，带着笑：“阿姨，我来帮您拿吧。”
文倩侧过手，顺势把东西挂在自己老公程方晔手腕上，“没事。”
随后，她立马拉住姜妤婳的手，把她往里屋带，“饿了一路吧，阿姨特意给你做了很多好吃的。”
她就这么被文倩拉着进屋，还不忘回头看一眼被冷落在一边的“亲儿子”。
程进撞见，勾了勾唇，朝她挑了下眉。
下一秒，程方晔就顺势把礼品袋直接塞到程进手里，“别光顾着看，把东西提进去。”
程进：“......”
进了门，姜妤婳还有些拘束地坐在文倩旁边，手下意识地抓紧扯着自己开衩的旗袍。
等到程进进来，把东西放下，他人刚坐下。
文倩睨了眼自己儿子，问：“儿媳妇儿，你告诉阿姨，你是不是被他逼迫了？”
逼迫！？
一上来的话题，这么猛，她怎么接啊。
程进脸上挂着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慵懒至极地靠在沙发上，稍有趣味地看她怎么回答。
见姜妤婳没说话，文倩又说：“你之前跟我说，程进天天欺负你了，是不是。”
原来如此。
想来，姜妤婳立马收回目光，摆摆手：“阿......阿姨，不是，我没有......”
说了这么半天，突然语塞，她真是丢了律师的脸了，舌头都捋不直了，连话都不会说了。
文倩余光瞥见了她脖子上有一道的浅浅红肿痕迹。
她脸立马变了色：“我知道了。”
姜妤婳愣住了，没明白。
随后，文倩看向自己的儿子，语气冷漠：“程进，出门右拐。”
程进自然是知道这句话是要赶他走的意思。
他气定神闲般地发言：“妈，你可想好了啊，赶走我，就是赶走你儿媳妇儿啊。”
文倩抓住姜妤婳的手，“你走就行，儿媳妇儿留下。”
“......”
这时，程方晔难得开了腔：“老婆，儿子难得回一趟家，更何况还带着咱们儿媳妇，你就不能稍微给咱儿子点儿面子，当着人家媳妇儿面前说，不合适。”
程进附和：“爸说得对，不合适啊您这。”
文倩皮笑肉不笑地看向他，有些咬牙切齿地意思，一字一顿地喊了下：“程、方、晔！”
程方晔很是郑重地拍了两下程进的肩膀：“儿子，出门右拐，记得把门带上。”
“？？”
程进无奈摇头，忽然倾身，凑到姜妤婳耳边吹风：“我爸妈合伙赶我走呢。真不打算帮我？”
姜妤婳想到刚才在车上说，万一被骂了，让她给挡挡。
麻烦也是自己惹的。
谁让她说自己天天受欺负。
姜妤婳立马转移话题：“阿姨，听程进说，您做饭可好吃了。”
文倩一听，立马转换脸色：“光顾着说话了。咱们去吃饭去。”
她还不忘提醒程进：“没做你的饭。”
程进说：“我好歹是您亲儿子吧。”
听着，文倩不乐了，这几年程进回家次数几乎为零。
“亲子鉴定做了？”文倩厉声。
“你有几年过年的时候回来过？”
“你眼里还有我和你爸？”
一连串的发问，把姜妤婳都整懵了。
原来他一直在b市，都没回家。
他大学不是在a市念的吗。
程进走过去，站在一边，挽住文倩的胳膊：“我这不是哄您儿媳妇去了嘛。”
“行了，”文倩没好气地睨了他一眼，“看在你把儿媳妇儿带回来的份上，勉勉强强让你滚进来吧。”
四人桌吃饭就是要比两个人吃热闹些，饭桌上，文倩一直给姜妤婳夹菜，让她多吃点。
午饭过后，姜妤婳收拾洗碗，文倩也拗不过她。
医院里有些事情，文倩得回去。
程方晔公司的项目有些问题需要他亲自去处理。
两人准备一起走。
文倩在玄关处换着鞋，视线往厨房位置看了眼，还不忘提醒程进：“我和你爸还有事情，今天晚上不回来，明天一早记得带妤婳来医院。”
程进应下：“知道了。”
a市的夏天虽说没有b市的热，但也算是毒辣。
等姜妤婳收拾完。
程进已经把行李箱里的东西整理好放到了卧室。
姜妤婳正巧撞见了程进从房里出来。
她目光绕过他，往房间看了眼。
“那个房间，是你卧室吗？”她问。
程进侧过身，抱着手，靠在门边，让她更直观地看，“嗯。”
姜妤婳鬼使神差地往前走了两步，站在卧房门口，探头观察里面。
卧室还挺大，沙发，书架，床，衣柜，电脑桌，飘窗，主色调是偏灰白。
看上去沉稳大气得多，也很干净整洁，想必是程进的妈妈知道回来，特意整理好的吧。
直到，视线落在了床边地毯上的一个银白色小方块。
她一愣，那不是......
脸忽然变得微红。
姜妤婳迅速撤离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一大男人卧室多尴尬。
更何况还看见了那个。
她瞄了眼程进，面无表情，轻咳一声，转身：“我有点儿口渴了，去喝水。”
程进刚才就一直盯着她，自然是明白，低笑着，扯过她：“不进去深入地看看？”
姜妤婳似笑非笑，摆手：“不用了。”
“来都来了。”程进拉着她往卧室里走。
直到门“砰”的一声，关紧。
程进的房间还真是挺宽敞。
欣赏差不多，姜妤婳就有些困了，两人坐在沙发上，她就很自然地窝在程进的怀里。
直打哈欠。
程进正在回微信消息，一直都有声音。
姜妤婳困意都快没了，她侧过头，掰着他的手指去看他手机，“跟谁聊天，这么积极。”
聊天界面是个群。
她也没仔细看。
程进抬了抬眼，一只手捏着她的手指把玩，“汪景杰这家伙，听说我找了个女朋友，要请我吃饭。”
姜妤婳疑惑，直起头：“嗯？你找女朋友，他请你吃饭？”
程进嗯了声，“说是庆祝。”
姜妤婳似懂非懂地哦了声，“他不知道你女朋友是我？”
程进停止回复消息，看着她：“没说是你。”
接着，程进说了句：“明天，带你去一趟医院。”
姜妤婳抬眸：“带我去医院干什么？”
两人沉默了几秒。
程进把手机放到一边，手握住她的腰，一使劲，将她抱到自己的腿上：“姜妤婳，这些年不见，你胆子还挺大。”
姜妤婳愣了下：“——什么？”
下一刻，程进勾着唇，俯在她右耳边，张嘴轻咬着她的耳垂，声音欲得很。
“小骗子，我说过，我要让你听见全世界为我欢呼的声音。”
姜妤婳身形一怔，放在他肩上的手逐渐揪紧他的衣服，就他的举动，大概明白了几分。
是啊，她骗他她的右耳已经能听见了。
她盯着那双深邃的眼，声音很轻：“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哦，你不要我的时候。”
他说这句话很轻描淡写，很轻松。
可是这句话深深触及到姜妤婳的内心。
当初是她先放手不要他。
姜妤婳勾住他的脖子，微微俯身，视线同他齐平，满眼的愧疚，缓慢地说：“对不起啊，阿进。”
“我觉得那时候的自己，什么都没有了，就不该拥有你的。”
想来她一无所有，还是个残废。
她能给他什么呢。
程进伸手抚摸着她的脸颊，深情眼似乎快要把她看穿，他亲吻着她的左耳，低醇的嗓音，很认真地说：“姜妤婳，别多想，你要记住，我们是彼此拥有，谁都不准离开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