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时间还早,家里的厨娘这会儿还在做饭,左右自己也没心情吃饭,张晓冬便想出去走走,看看能不能想到什么好的法子。
总不能看着授业恩师这般丢了性命,且逝世后还要背上那等的污名,一双儿女更是要面对旁人指指点点的异样目光。
锦儿才准备敲门,就看到门从里面打开了,抬头一看,不是旁人,正是小姐的二哥张晓冬。
张晓冬脑子里一团乱麻,打开了门就往前走,若不是锦儿身子灵活躲得快,俩人指不定就撞上了。
“晓晓。”张晓冬看着眼前的人,不敢置信地喊道。
而后揉了揉眼睛,看到人还在,又用力在自个儿胳膊上掐了一下,那刺疼让他没忍住地‘嘶’了一下,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不过到底是男儿,只是些许的泪花,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张晓看着自个儿二哥还是这般模样,不由得觉得好笑,都是定了亲快成亲的人了,怎的还是这般不稳重,掐自己用那么大的力气。
张晓冬却是来不及哀悼自己受伤的胳膊,只觉得张晓来的是太及时了,若不然……他实在是想不到什么好法子。
“晓晓,你来了……”张晓冬很是激动,而后才意识到晓晓这么早出现,很可能是收到信没多久就来了,定是十分疲累,心中虽说着急,但还是开口道:“先进来喝点儿水,早饭一会儿就做好了。”
又请村长等人进去,让锦儿去给厨娘说一声,今天多做一些饭菜。
总不能站在门口儿说事情,所以张晓只安慰张晓冬莫要着急,便跟着他进了堂屋,才问道:“你先说说如今是个什么情况,那三个人的身份家里都是怎样的?”
张晓冬看张晓脸色还好,因着事情着实紧急,便快速地将事情给说了,而后又道:“我昨日里去问齐先生如何,齐先生却说,学政大人的意思是,让老师把师妹送去做妾,还说什么好姻缘以后也多了帮衬什么的……给了两日的时间让老师慢慢地考虑,今日傍晚前若是没有答复,明日一早这事儿便会满城皆知。”
“那林先生是如何想的?”张晓问道。
读书人最是看重名声,尽管张晓知道了那林兴远为人正直清廉,有读书人的傲骨,却又不是那等死板不知变通的,但还是想听一下。
毕竟,也不是没有人为了或是威胁或是利诱而妥协的,可以说这种人还是挺多的应该。
想到昨日里与老师的对话,张晓冬便是一脸的愤恨不清以及各种复杂的情绪,稍稍平静了一下,张晓冬才说道:“老师不像别人般重男轻女,对他和师母来说,师妹和师弟都是他们最重要的存在,哪怕是自己身败名裂呢,也不能把师妹送去那等地方。”
那纨绔子弟已经娶了正妻不说,家中还有了三房妾室,老师别的不求,只盼着师妹能嫁给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家儿,别的不甚重要,至少得是待师妹一心一意,知道疼人的。
他家里爹娘感情很好,并没有什么妾室之类的,自己也跟妻子感情很好,自是也希望儿女有个好归宿。
“为了不让他那样儿的名声影响了师妹和师弟以后,老师已经决定了……要以死明志,证明自己的清白。”
虽说不一定能完全可以,但只要有了争议,总有母子几个的活路。
张晓听了也有些佩服林兴远地为人,村长则对于请这么一位先生去村里当先生就更加的意动了,只是这会儿事情还没有解决,且时间紧迫,不是提这个的时候,他就按耐住了心思。
张晓沉吟了一番,想了想道:“按照你说的那样,那三人的势力均不在清塘县,能如此也不过是仗着学政是他祖父的门生,才敢如此行事了。”
“应当是如此。”那三人的父亲都是在外地任职的,这次他们回来进县学里读书也不过是为了考试方便罢了。
要知道所有的考生乡试都是必须得回到其祖籍任考的,而官员外放为了避嫌则不会分到自己的家乡。
张晓手指轻敲桌面,如此一来,只要把学政给说动了,这件事儿自然也就解决了,她问道:“你有没有去寻过李县令?”
“去过,李县令也愿意帮咱们这个忙,但奈何学政大人只见了一次,话头儿都绕开了这事儿。”张晓冬苦笑道,他们家里跟官府上到县令下到衙役的关系都不错。
也是想过能不能从李县令的路子上解决了这事儿,奈何那学政却完全不买账。
张晓听了倒是不意外,她之前得知了陈冬生的身份之后,可是把朝中的官职什么的好一通看,虽说有些记得不大清楚,但还是隐约记着学政只是管当地的教育的,与县令两不相干。
她想了想,对着张晓冬道:“你写个帖子,约赵学政今日午时回味楼一见。”
“若是我记得不错,赵学政应当是在青阳郡才对,怎的到了清塘县来了?”张晓问道。
每个州只设有一个学政,三年一换,而学政一般都是在州府,只有考试前才会到各地巡视一番,今年天气异常热,乡试已经放到了十月份,还有三个多月呢。
而且似乎停留了许久的样子。
张晓冬先是摇了摇头,而后又道:“说是提前巡查,我也不甚清楚,但我觉得他此举应当是为了照顾朱应化的,听说朱家在朝中好像挺有势力。”
他这么一提,张晓倒是想起来这次随行的有一位老头儿好像就是姓朱的,听说皇上偶尔还会喊他过去讲讲经。
这样的话,事情倒是有些难办了,不过总得试一试不是?
赵学政的管家收到帖子,原本并没有递上去的打算,只是那守门的小厮递上来的信物是个贵重的,他不敢自作主张,便拿去了书房。
“对方可有说明身份,为了什么事情?”赵学政将只寥寥一句的帖子合上,眼睛盯着那玉扳指道。
这种质地,他倒是见过一次,是在他恩师的手上,听闻是皇上赏赐的。
管家摇了摇头。
来人好像很自信他会去见一样,除了时辰地点什么也没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