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冬生用手指敲了敲桌面儿,上一世里,珍馐楼在天阳城也是数一数二的大酒楼,唔,应该说,没有能够与它并驾齐驱的,王公朝臣们有个什么小聚会的也都喜欢在那里吃吃喝喝的。
还有书生们办个诗会什么的,除了天香楼那些红袖添香的地方,还有的便是以来这珍馐楼宴请最为有面子了。
就连上一世的他也是听过珍馐楼的大名儿的,甚至在后来的时候还来过这里吃过几次饭不过因着他对于这些并不在意,刚开始突然由一个乡下村野突然变成了皇子,在宫里吃喝穿用方面儿的也没有人亏待他。
后来整日里忙着这些,忙着那些的,且对许多事情都不太清楚,又哪里知道得还得去拉拢什么朝廷重臣的?这些大头儿的开销没有人他自然也就不花费什么银子,对于珍馐楼再怎么赚钱之类的,也就不眼红不在乎不关注了。
至于等到后头,他学了经史策论,学了帝王之术什么的东西,整个人不如刚开始来的时候那般局促,随着时间的增加,浑身的威仪也是一日比一日重,父皇又摆明了那个心思,又还有哪个不长眼的等着自己去拉拢?
只是是他上一世太过天真了,以为那些大臣都是父皇的臣子,总是要听父皇的话,效忠父皇的,以为那些人既然是父皇交给自己的,便是再怎么着,也会扶持着自己这个当主子的,却忘记了有一个词教做‘阳奉阴违’。
而那些人中,或许有忠诚耿直的,觉得自己乃是皇后嫡出,再加上父皇的意思,继承皇位乃是理所应当的,自然是站在自个儿这一边儿的。
但是这类人毕竟是少数的,大多数的大臣,谁还能没有一点儿私心呢?他回来的又晚,他们有些怕是早就暗中选择了自己看好的,有更大的希望登上那个位置的人。
从龙之功啊,一旦成功了,到时候可就位也高,权也重了,说一不二的人,指不定还能得到个侯爵什么的,谁不想做呢?而且这等大事儿,是跟家族的荣耀息息相关的,又哪里会因为他这么一个半路来的皇子,就轻易地改变了立场?
若是胜了,那倒也还罢了,但想来在他们眼中,自己又怎么及得上其他兄弟在朝中这么多年的经营?若是败了,整个家族的落败,可不是件小事儿。
这么一想着,倒是让他想起来了一个人来,那个人,倒是一开始就表明了他的立场,极力地帮自己的忙,同样的,在这般的对比之下,自己更是对之感激不已。
可就是这般的一个人,竟然……背叛了自己。
陈冬生是有些想不明白地,只是人证物证俱在,便是他不想相信,可他那副样子,却由不得他不信。
原本对待敢背叛自己的人,他定然是要处死的,但不管从一开始他对自己的帮助大有裨益也好,还是除了那一件事儿之外其他的无论怎么样都帮了自己很多也好。
况且,这么一来,他也觉得,饶他一条性命,就当做是为了自己二人的情分画上了一个句号,他从来不是什么拖拖拉拉的人,当下里就把他给贬回老家去了。
如今想来,若是这珍馐楼真的跟梁成锦有关系的话,那么这件事情倒是有待商榷了。
这般想着,又吩咐底下人道:“你去查一下,这珍馐楼是谁开的,每月里的盈利都送到了哪里去了,还有,再仔细地查查这个人跟梁成锦有没有联系过,或者有没有什么间接性的关系。”
被他吩咐的人,应了一声就很快离开了,应当是去调查去了。
而珍馐楼里的朱明志几个人,还不知道今日里在珍馐楼的相见,或许会把他们幕后的主子给暴露出来,且还暴露出来了珍馐楼这个产业乃是谁家的。
陈冬生在等消息,他这会儿也没有了看那张名单儿的功夫,反倒是想起来了那个人,那个自他重生以来,都一直去忽视掉的那个人。
是的,在发生了那样儿的事儿之后,陈冬生顾及情分,不愿意要了他的性命,可却也不愿意再见到他,所以就干脆的把他给贬回了老家。
这一世里的他从小儿就开始建立自己的势力,拉拢那些自己以前遇到的人,所以,他不需要那人,仍旧可以做成一切他想要做的,无如此,再无瓜葛。
可突然间知道,自己上一世或许真的是冤枉了他了,那一瞬间的心情,颇为是复杂难言的。
有些不解,为何他不与自己说,自个儿那时候,要的也不过是他的一句话罢了,他呢?却任由着……或许,是他太过相信自己,而自己却被这权势迷了眼,变了心,有了历来皇帝的通病,疑心病了吧。
又有些庆幸,自己并不是那等爱欲其生,厌欲其死的人,没有因为那事儿就要了他的性命,这般想来想去才能略略心安。
这事儿暂且不提,在锒郡王府里,梁成锒因为那事儿,还没有等到下朝呢,就被梁恒直接给勒令回府闭门思过了。
这下可好了,底下的几个弟弟如今都是郡王,他比他们年长了这么多,却突然就成了一个光头皇子了。
只让他心里怎么能够不气愤?且天地可鉴,这事儿还真的不是他做的,又怎么能够不委屈呢?而且他父皇竟然连早朝都不让自己待下去,直接让人把他带回去在府中禁闭,这下子可好了,他算是在这些朝中重臣、几位兄弟面前,里子面子都给丢尽了。
回到府里,管家有些诧异今日里郡王爷怎么回来的这么早,不过他是个惯会看人脸色的,瞧出来锒郡王这会儿脸色发黑,明显是怒火积心,十分不快又怎么可能凑上去做这个出气筒?
所以便也不多问,只当他是又受了哪位郡王的气了,便只是恭恭敬敬地垂着头,等候着人离开。
梁成锒本来是气呼呼地要回书房里去的,进了门想起来自己被关了禁闭,干脆对着人吩咐道:“打从现在起,府里一律不许外出。”
闭门就闭门,他还不稀罕出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