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承廉脸上也没了焦急和担忧,取而代之的是冷淡,“大爷,既然他的腿断了,你又不让他到医馆去看,不如我去找大夫过来检查检查,真的断了腿也能及时的医治,不然真的有可能成为小瘸子。”
老者脸露惊慌,慌张地将闻承廉给扯住了,不让他离开,“你干什么?你想肇事逃逸吗?我告诉你,那不能够,这么多人在看着,你跑不掉的。”
闻承廉冷冷地看着看向他扯着自己的手,老者吞吞了吞口水,不自觉地放开了手。
闻承廉后退,退道安全距离,神色冰冷地说:“不给去医馆,不让大夫来看,说吧,你要多少银子才肯罢休。”
老者伸出五根手指,眼里的贪婪和兴奋都来不及掩饰,他感觉自己遇到大主顾了,“最少五两,不,五十两银子。”
“嘶……五十两,还真说得出口。”
“被他讹上,算这个男人倒霉。”
“没错,被他们讹上,不脱层皮,别想离开。”
“嘘嘘,可不要多嘴了,要不然被他们讹上……”
即便他们的声音特意压低了嗓音,闻承廉仍旧听得清清楚楚。
闻承廉嘴角勾起冷笑,“五十两银子,我可以给你。”
“真的?那快给。”老者双眼发亮,伸出一只手索要。
闻承廉接下来的话,却让老者如坠冰窖,惊恐万分,“将你的手脚敲断再接上,五十两银子医治你们爷孙绰绰有余,还能剩下不少银子,大爷,你觉得如何?”
老者惊惧地收回手,连退好几步,“看你穿得人模狗样的,在闹市上起码伤人不给赔偿银子,还反过来威胁,要将我的手脚敲断,我怎么这么倒霉,遇到你这个倒霉蛋,狠心蛋。”
闻承廉抬起脚,作势向老者进攻,但老者心虚地转身就跑,刚刚还在地上鬼哭狼嚎的小男孩,飞也似的追着老者跑。
但闻承廉极速地飞奔而去,追上老者,将老者截住,“讹人就想跑,惯犯?”
闻承廉抬首间,看见正往他而来的赵宏义,扬手朗声喊人,“赵知府赵大人。”
赵宏义听见叫喊,当即就朝他走来,身边还跟了两个府衙。
“怎么还没回去?”赵宏义就像看见老熟人一样,与闻承廉攀谈。
“这是?”赵宏义疑惑地问。
老者不敢对上赵宏义的视线,害怕地将脑袋缩了起来。
“又是你?”赵宏义身边的两个府衙异口同声的出声。
“昨日刚出来,就有出来讹人了?今日带亲孙子出来‘开张’?”其中一个府衙,将老者提溜出来,嘲讽地说。
正好两人都处理过老者不少讹人的案子了,昨日才从牢房放出来,这是又犯事了。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惯犯?”赵宏义询问。
府衙甲点头,“每月都会被人告,每月都被抓,坐几日牢房,一出来就又讹人诈钱。一月至少被抓一次,多的时候三四次,百姓深受其害,有的嫌麻烦,都是不了了之。”
府衙乙接着说:“就因为他涉的案子,数额较小,我们也是依章程办事的,暂时关押他几日,但他屡教不改。”
遇到这样的,甲乙府衙也是很无奈。
赵宏义并没有苛责甲乙府衙,屡教不改还不是试错成本太低了,关个几日又放出来,都没得到教训,反而助长了他的气焰。
赵宏义一锤定音决定老者的命运,
“既然如此,带他去服徭役吧!吃吃苦头就涨记性,这件事就交给你俩,至少四个月的徭役,他们家还有儿子吧!父子俩一起去。”
“他们的工钱稍回来养活妻儿,若是四个月后,仍旧死性不改,那就一年,一年不行就两年,总之,什么时候重新做人,什么时候放回家。”
“好。”
赵宏义说完,立刻就得到众人的鼓掌喝彩。
他们被老者荼毒的,都没办法正常营生了,被他搅和的生意做不了不说,还要被讹上一笔不菲的银子。
对于屡教不改的无赖,府衙也是多次警告,多次被抓进牢房,但是于事于补。
如今赵大人终于将这个害群之马除之而后快,至少有4个月,不用再看到这个害群之马,他们也能安心的做生意。
老者哭天喊地的求饶,保证下次再也不敢了,但是赵大人怎么会如他的愿呢?
居然屡教不改,狗改不了吃屎,上下嘴巴一碰,说几句求饶的话就能放过吗?哪有那么好的事?
因此,服徭役,是老者唯一的选择,唯一的路。
老者的离开让众人拍手称好,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轻松的微笑,以及解脱的神色,眼里的希望越聚越多。
赵宏宇突然之间觉得,只要老百姓只要有口饭吃,老百姓是多么容易满足啊。
这件插曲处理完之后,赵宏义跟着府衙处理事情去了,闻承廉正准备驾着马车离开。
“柯天弃?”
但是被一声突兀怀疑的叫声,止住了挥鞭子的手。
闻承廉听后,如坠冰窖,全身发冷,发寒发抖,脸色青白交间,异常的难看,甚至指甲嵌入肉里,都不觉得疼。
柯天弃?是他从一开始就特别讨厌,厌恶憎恨的名字,因为这个名字代表耻辱,代表厌恶,代表不该活在世上
而柯天弃这个名字却是柯立群取的,可见当时他的出生对于柯立群来说,他本不应该出生在世上的。
但他与他同父异母的弟弟却被柯立群取名为柯天赐。
天弃?天赐?
多么可笑啊!他是不被欢迎的存在,他是厌恶的形容词,他同时也是从一开始就被他丢弃的人。
天赐?却是老天爷赏赐给他的孩子,他不明白都是他的骨肉,为什么他是一个被丢弃的人,而另一个却是上天赏赐给他的。
外祖父不喜欢这个名字,与柯立群据理力争过,但是柯立群一意孤行,并且以这个名字上了族谱为由不予更改。
即便外祖父是长辈,但也不能对女婿家的事指手画脚,外祖父没办法,只能给他取表字,那就是承廉。
之前在都城的时候,只有他和那个女人会叫他天弃,他曾经也激烈反抗过,抗争过,但被柯立群无情地拒绝过。
为此对他予以严酷的惩罚,让他跪在冰天雪地里,一直到昏迷过去,才被母亲抱了回去,那时候的他才5岁呀!
他是有多恨,才让5岁的他跪在雪地里,从那个时候开始,他的双腿就不能行走了。
他一直以为他的腿是冻伤的,可云锦书告诉他,他是中毒了,双腿是中毒导致的不良于行。
柯立群可真狠,狠得在他那么小的时候就对他下毒。
如今再一次听到他的声音,那些黑暗的,绝望的,痛苦的回忆,一涌而来。
闻承廉知道柯立群在长宁镇,他以为他们老死不相往来,他也以为他再也不会见到他了,因为在他的计划里,没有与他相见的可能。
但是天意弄人,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相见了。
闻承廉极力压制喷薄而出的杀气,即便脑中不断叫嚣着,将此人一杀了之。
闻承廉想到云锦书,才将心中的戾气慢慢压制,但也只是暂时压制住了。
闻承廉抿着唇,挥动手里鞭子,但被柯立群截住了。
“柯天弃,你怎么在这里?”柯立群这次不再是疑惑,而是肯定地叫出了闻承廉的名字。
闻承廉很想大声地质问他,我不在这里你很失望吗?我应该成为一堆泥土吗?
但他忍住了,既然他们已经断绝关系了,那么从此以后他是生是死,都与柯立群再无关系。
闻承廉选择不予理会,用力扯过鞭子,眼睛都不抬一下,冷冷地说:“你认错人了。”
柯立群这个时候却是疑惑了,因为在他的印象中,柯天弃不像眼前这样黝黑,他的身体很虚弱,不像眼前这个男人一样强壮。
就在柯立群愣神之间,闻承廉已经驾着马车离开了。
“跟上前面马车,看他在哪里落脚,打听他的情况,记住不要让他发现调,查清楚之后速速来报。”
柯立群与身边的侍卫交代,眼中的杀意却是一闪而过,如果真是柯天弃,那么他不介意,再杀他一次。
因为他本就不应该在这世上存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