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沈知千心中乱成一团乱麻，感情强烈得想把梦中那张伪善的脸尽数扭曲成五颜六色的油画。
他不清楚这份情感的意义所在。到底是他自己的心理反应，还是在为梦中之人打抱不平？他不明白。
本是以上帝视角去俯瞰，却深深陷入了梦中人的情感。
好在只是梦，记不住太多。他现在能记住的，就只是零碎的几个模糊画面而已。
忽然间，他感到一道在故作镇定的目光在盯着自己。他转头看向那人——对方似乎更害怕了。
安长钦看着他如同死不瞑目的表情忽然扯着嘴角僵硬地笑了，瞬间感觉眼前有位老婆婆递汤给他。
“哈哈……”
对方干笑两声，表情柔和了几分，没有刚才的僵硬。他听见对方说：“你那是什么见人死掉的表情。”
安长钦猛然回过神来，怔怔看他。
沈知千坐起来，胳膊抵着膝盖低头微笑着，有些杂乱的刘海遮住了上半张脸。
“呐，”他抬眸看向安长钦，“有想过杀死神吗？我想过哦，就在刚刚。真想把他的皮给扒下来瞧瞧呢……真可惜。”
安长钦看着他一脸失望的表情，开始怀疑自己为什么要在这里等着，应该早些离开才对……难道是因为就算回去也同样无聊吗？
“你……之前有问过我有没有读心术对吧？那我现在告诉你：有的哦。不过我有的读心术只是半成品，你可以理解为是直觉和对直觉的信任合二为一。”
他语气轻佻，笑容依旧，好似只是在与朋友一起出来吃饭时用来安慰人的幽默话语。
安长钦忽然感到轻松，有些不信任地开玩笑道：“啊？真的假的啊？”
“假的啦，嘻嘻。长钦版俄罗斯饭团又被骗喽！”沈知千一脸狡黠得逞的模样。
安长钦装作镇定地喝了口咖啡：［不出意料的…答案。］
沈知千见他喝咖啡，开口问道：“你……不会真信了吧？”
安长钦顿了一下，沉默不语。
显然是信过的模样。
当他放下茶杯时，沈知千端详起茶杯里的咖啡。
沈知千在心中斟酌了下，开口问道：“你不喜欢喝咖啡吧？特别是这种苦到一定程度的咖啡。”
“提神醒脑。”
“喝了几杯？”
两人同时开口。一下子给安长钦整不会了，心虚地回答道：“四杯……”
“四杯？你可真是不要命啊……”他惊讶道，脸上笑容收敛些许。
咖啡一天喝五杯就有可能会对身体造成极大损伤，更别说是这种咖啡因含量高的东西了。
咖啡因的致死量在10到50克，而五杯正常的咖啡因含量在400毫克。那他这……
“你系统呢？”
“…被叫回去了，说是有差事要办。你有事找他？”
沈知千沉默片刻，语调有些慢：“真正有事的是你，跟我没关系。让他过来救陀总小命，顺便也救一救你。”
“没关系的。”安长钦不解，“我都习惯这样喝了，完全死不了。”
“……那是因为你有系统加持，在任务完成之前你还不能死。”他话锋一转，“说起来，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你做任务的最终意义是什么？”
“最终意义？不就是回到现实世界去吗。”他表情淡然。
沈知千面无表地盯着他，很清楚对方是在隐瞒些什么，索性放弃追问这个选项。毕竟他也有东西没有对他说，到时候若是引起争执来……很麻烦的。
他在心中叹了口气，目光落在从外锁住的大门上：“店长回来了？”
“嗯。他是在六点半左右回来的，那时候看店里没人就直接把门上锁回去了，顺便关了所有的灯。”
他见沈知千一脸思考的模样看着开着的灯，索性直说：“那些是我开的……”
“你怕黑？”
话音一落，安长钦便像是被戳穿般惊讶且无措了起来。虽说都是些很轻微的表情，但在沈知千眼里却是明显至极。
他看向窗外，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雨还在下。血红色雨珠和透明雨水出现在同一片天空，以很慢很慢的速度下坠，慢到如同视频切了0.5倍速。
忽然，窗上闪烁着的半透明故障长条引起了他的注意。
白色长短不一的长条闪闪烁烁，像老旧电视机坏了出现的故障效果，上面的低透明度时常会出现重叠现象。
他忽然觉得……这东西好像有点眼熟？
他伸手想要触碰看看，伸出去的那只手的手腕被人紧紧握住，阻止他接下来的行动。
“octahoв！”随之一句俄语突然冒出。
“这结界会对袭击者造成反噬，最好别碰！”安长钦站了起来，盯着他严肃道。
沈知千被吓得懵了一瞬，片刻之后才问道：“为什么？”
见对方没有了要触碰的意图，安长钦这才松开手坐回去，“我不是说了吗？——无故碰它是会被反噬的。因为这个结界的特殊性，限制自然也多，除非放结界的人解除……”
沈知千茫然着，趁对方说话间悄悄穿过了设置在座位旁边的结界。出来后，他转了一圈检查自己身上有没有什么新伤。
“你瞧！一点事都没有哦！”他摊开手臂，笑嘻嘻地对安长钦说道。
安长钦有些惊讶地转头看向他，看到他嘴角止不住地流血，气愤出声：“没有个大头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