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嘉淦点了点头,对叶天的话表示默许。
所谓武将死战,文官死谏,在朝堂之上,这位孙大人可是连皇帝陛下都曾经顶撞过的主。
只不过谁都不愿落一个诛杀忠良的名声,这才活到了这个年纪。
在他眼中,似乎没有什么事情是他那三寸不烂之舌不能摆平的。
直到在这豫州刚刚见识了那血腥的场面,才明白这世界上并不是每一寸土地都是讲道理的。
本来想着能与叶天一行人同行,不过想想自己吃了人家不少,又被对方救助,实在是拉不下那个老脸来了。
叶天看出了孙嘉淦的窘迫,笑了笑。
“孙大人,不如我们一同前行吧,路上相互也有个照应。”
孙嘉淦老脸一红,自己照应人家个屁啊,摆明了是叶天想要照顾自己。
半晌之后,才点了点头。
“那,叶公子,叨扰了。”
又去买了几个包子,老板用晾干了的油荷叶包上,上下打量着几人,一脸的不解。
居然敢跟官家人动手,最后还能全身而退。
这几人究竟是什么人?
一路上,孙嘉淦都很少言语,不知道是在想着什么事情。
“怎么,孙大人,这还没真的到豫州府,就怕了?”
叶天骑着马,笑着问道。
孙嘉淦淡淡一笑:“叶公子说笑了,要是老夫怕,就不千里迢迢的来这豫州了,只要能为天下百姓出一份力,就算是让我这把老骨头折在这豫州,也算是值了。”
对于这一点,叶天却并不怀疑。
“只是奸佞当道,跟他们斗不容易。陛下什么都好,就是老了老了,有些糊涂,像二皇子赵偕这般的人物,留在京师,做个闲散王爷也就罢了,还让他占地为王,这不是给天下祸乱找引子嘛。”
叶天倒是有点佩服孙嘉淦了。
居然敢说当今皇帝的不是,这话要是传到其他官员的耳朵里面,非得给他治一个大不敬的罪名不可。
“赵偕的背后是大将军狄擎苍,手握御林军数万人马,京师九门也都是他的人马,留在京师是要等着直接造反?孙大人,虽说有天下悠悠之口,不过历朝历代,这等的事情还少吗?”
“豫州以西雍州乃是龙汉王朝的发源故土,龙汉三卫十几万铁骑尽在陛下掌握之中,只听圣旨兵符,豫州以东徐州,登州又是太子殿下的实力,南方有三皇子赵俊,赵偕要是有异动,三面包抄,他打不进京师,从这一点上来说,皇帝还是做足了功课的。只不过还是太多私心,想让每个儿子都能永享富贵,若是按照这样的分封下去,用不了几代人,这龙汉的土地上便全是赵家的王了,百姓就算是给他们敲骨吸髓,估计都不够用的。”
孙嘉淦本以为自己说的便有些过分了,没想到叶天所言更加的一针见血。
此时的孙嘉淦更加确定叶天不是个普通人。
毕竟一个商人子弟居然有如此见识,心系天下,绝不是个纸上谈兵,泛泛之辈。
“那燕州呢?”
孙嘉淦低声问道。
“燕州一直是龙汉的屏障,却也是兵家必争之地,若是二皇子掌控了燕州,那京师并不是不可取的。”
叶天冷冷一笑。
“你莫非是忘了拒北城的侯爷赵景炎了?老辈的骑在他头山拉屎也就罢了,你还真当这赵家的小子们能指使的动这位老侯爷?”
对此孙嘉淦似乎并不是很认同。
“叶公子,忽略了一股势力,红甲军。”
“传闻红甲军起兵燕州,残存势力也一直在燕州蛰伏,不管到了什么是时候,这股从民间兴起的势力都是天下第一战力,三千红甲灭北奴可不是茶余饭后的笑话。三位皇子,不管是谁被红甲军看重了,这天下便得了一半。”
叶天无所谓的一笑:“红甲军当真有这么大的名声?那孙大人,在你看来这红甲军究竟是天下之福,还是天下之祸。”
孙嘉淦思量了片刻之后,徐徐说道:“若是乱世之中,风云变幻,红甲军力可定国,自然是天下之福。”
叶天点点头,拿起牛皮囊喝了一口水,继续问道。
“那要是天下太平呢。”
“天下太平之时,红甲军的战力过于恐怖,严重威胁了皇权,虽能震慑北奴,却同样震慑着龙汉,况且功高盖主,当年民间便有传闻,帝出燕水口,红甲平天下,你说这样的红甲军是不是天下的祸端。”
叶天淡淡一笑,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毕竟天下文人都是这个看法,当年的红甲军只听天将军一人之令,连皇帝的圣旨都指挥不动,这件事情足以让红甲军的名声淹没在天下,尤其是江南那些只尊皇权的儒家文生的口中。
若是孙嘉淦知道自己身侧的这位少年便是传说中的那位天将军,又不知道该作何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