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民无常,唯法为制。天下各处,多有流民作乱,实乃我龙汉律法不严,若以严法治民,民皆恐之,惧之,则天下开明,万世昌隆。”
“学生对此,不敢苟同。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多闻阙疑,慎言其余,则寡尤;多见阙殆,慎行其余,则寡悔。言寡尤,行寡悔,禄在其中矣。”
……
叶天点了点头,虽说这些学生只是夸夸其谈,不过终究是读了几年圣贤书,脑子里多少装进去了点东西。
“叶阁主,你比较赞成哪种观点?”
赵俊低声笑着问道。
“说的都还不错,不过治大国如烹小鲜,治民尤是如此,不可拘泥于书文之上。无非法治,德治,无为而治几种观念,但所用之处不同,所处之事不似,不可以偏概全。”
“圣人曾言先,劳,无倦,以民为本,为民所忧,为民所劳,孜孜不倦,先有司,赦小过,举贤才,不过能做到这些并不容易,只靠严明律法,并不可尽可得周全。”
叶天一脸平静的说道,确实让赵俊豁然开朗。
不过也肯定了叶天的观点,想要治民,的确极不容易。
“叶阁主的见底真是令人刮目相看,都说燕州蛮荒之地,却有叶阁主这样的人杰,令我燕州文人自愧不如啊。”
一旁的司徒文武极尽谄媚的说道。
叶天冷哼一声,笑着说道。
“怎么,司徒家主也同意叶天的说法?”
司徒文武笑着回应道:“那是自然,叶阁主的话振聋发聩,治民自然要做其表率,以德服人,方能大治。”
叶天点了点头,继续笑着说道:“那叶天就有些不明白了。”
“虽说,古有言,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法不施于尊者,不过扬州各地百姓几尽民力供养扬州的士大夫们,可诸位居于高位者却从不怜惜民力,司徒家,谢家等诸多江南士族多逼购江南百姓手中的田亩,强加赋税,逼得扬州百信卖儿卖女屡见不鲜,倒是各大家族中的瘦马越来越多,也不知道司徒家主的这个以德服人,做起表率二字从何而来?”
此话一出,不管是司徒文武,还是在座的各位家族的家主,脸色均是铁青。
一名年纪稍长的家主笑着说道:“尊卑有列,朝廷赋税都出自我等士族,若士族不兴,朝廷何以养之?朝局不稳,天下何以康安?”
叶天看了一眼那人,低声问道。
“这老头是谁?”
“扬州瓜州郡士族大户屠家家主屠岸。”
赵俊低声向叶天解释道。
叶天短暂思索之后,笑着说道:“原来是屠家主,瓜州郡第一士族家主,扬州脊柱名士,久仰久仰。”
“叶阁主客气,在王爷面前,我们都是寻常百姓,无谈名士。”
叶天冷冷一笑:“听说屠家主今年还从名下佃户之中取了一位十三岁的女童做填房丫头,真是老当益壮。”
闻言,屠岸的老脸一黑,默不作声。
“只是传闻这女童家人誓死不从,全村百姓奋起反抗,屠家主便让家兵剿灭,愣是把一村子七十余口赶尽杀绝。屠家主这治民之法真是令叶天刮目相看,只不过屠家主,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你屠了一个村落,还能把你名下所有的村落全部屠杀,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怕是日后扬州哪个士族有灭门之祸,你们屠家也是首当其冲!”
此话一出,屠岸暴跳如雷,提起手中的拐杖指着叶天骂道。
“含血喷人!”
“我屠家乃是江南名门望族,岂容你这燕州蛮子在此诋毁?”
叶天冷冷一笑,看了一眼那已是风烛残年的屠岸,一脸不屑的说道。
“屠家主,你是年纪大了,脑子不好使了吗?刚刚你不是说了在王爷面前,你我都是平民百姓,何来的名门望族!”
屠岸青筋暴起,脸上的褶皱拧成了一块,狰狞可怖,要不是上了年纪,恨不得上去一拐杖砸在叶天的脑门上。
扬州王赵俊一摆手,冷冷说道:“屠家主,何必大动肝火,若是叶阁主诬陷你,我定会让他登门道歉,在我赵俊的管辖之内,屠人满门的事情怎会发生?这件事情我一定会调查清楚,还屠家主一个清白。”
听到这话,屠岸这把老骨头直接一屁股摔在了座椅之上。
本以为自己这件事情做的天衣无缝,想不多居然叶天了如指掌。
若是扬州王赵俊以此为由,那估计自己这把老骨头晚节难保。
就在这时,赵俊冷声说道:“诸位,正好应着今日治民这个辩题,我宣布一件事情。”
“朝廷已经颁布法令,士绅一体纳粮,以田亩为制,以扬州为开端,我不敢违逆父皇之意,今日便先行通知各位,择日便会派扬州各地幕僚前去各家查点,我还是奉劝各位家主,多分一些给名下的佃农吧,否则倒是清点除了田亩,大家交不上,便不要怪我赵俊,唯有法治了。”
此话一出,满座皆惊。
合计着,原来这场辩会乃是扬州王赵俊的一场鸿门宴。
众人议论纷纷,心中五味杂陈。
就在此时,一直没有开口的谢家二爷谢烟云慢慢起身,轻声道。
“王爷,此法不妥。”
叶天眉头一皱,枪打出头鸟,这位谢家二爷这是没长脑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