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娘身旁的大丫鬟将唐美清带到一盛满热水的大木桶旁,先是吩咐她将破旧的衣服脱下来,进入到木桶中,粗粗用布清洗了一下。
浴池之中什么也没放,只有水汽氤氲,为的能够让九娘更方便地检查。
唐美清平生第一次被人这样近距离地伺候,忍住心中的不适,好不容易清洗完了,她以为就可以穿衣服了。哪知道大丫鬟让她稍等一等,朝着门外唤了一声,“九娘,洗好了。”
九娘款款走进来,看见唐美清浑身被洗得干干净净,露出满意的表情,又让她笔直站着,命令她转了个圈。
纵是万分不愿意,但她还是咬了下牙忍下,像个木偶一样任人操纵。
瞧过唐美清的身躯,九娘越发觉得满意,觉得自己的眼光果然没有看错,按理说干农活的乡下姑娘,身上好歹也会留下什么疤痕厚茧之类的,但这姑娘,出奇的,浑身上下没有一丝疤痕,干净得不得了,虽然说现在身子瘦弱了些,日后好好培养定当能长成一个上等佳人。
热水氤氲,九娘拨弄着她的四肢,检查身体有无胎痣和皮肤病等,靠得近了,九娘鼻尖嗅嗅,疑惑问大丫鬟,“倚翠,房里可是点了香?”
倚翠摇摇头。可九娘自己明明闻到一阵似果香似花香的味道,那味道好闻得紧,其中不掺一丝胭脂味,细细辨来,也不像是熏香的味道。
“九娘,现在要点香吗?”
她把目光重新放在眼前这瘦弱的女娃身上,忽然想到什么,眉头一挑,露出像是发现什么珍宝样的眼神,笑而不语,端详了唐美清许久,才道:“不用,给美清姑娘寻一件衣裳穿上,带去后院,日后我亲自调教,不许有半分懈怠。”
待人走后,九娘来回抚摸着手臂上的翠绿环掩饰着内心的激动,“九娘我活了三十好几年,还是第一回碰到个自带体香的美人胚子,对了,那梅婆说花了多少银子将她买来?”
“回九娘,二十两银子。”倚翠听到九娘这番话也露出惊讶的表情,“这女娃自带体香?不会被人下了暗香吧?”
以前花街勾栏里也有不少女子为了自带体香,曾服用那阴寒的药物,也就是暗香,但服用了暗香之后,虽然会自带体香,但同时也会对身体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而且这暗香闻久了还会损害人的嗅觉。所以知道这危害之后,慢慢地就没人敢用暗香这等药物了。
世界上自带的姑娘鲜少,倚翠怕这姑娘是被人下了暗香,若是真是被下了暗香,那她们是万万不敢再留的。这等阴毒药物万一被官府的人发现,可是会连累其他人的。
“不是暗香,暗香的香味稍刺鼻,我能分辨得出来,这女娃是天生自带异香。”九娘心情好,笑呵呵的,“藏香阁最近生意不温不火的,我正愁着呢,上天真是眷顾我。这女娃若是好生调教,到时候出阁的价格定能翻上好几百倍,再运气好点,说不定还能攀上有点权势的爷。”
“有了权势,藏香阁未来在金陵的地位还怕不稳么。”
越想越远,九娘脸上的笑容弧度也越来越大,不过,这笑容很快便被收起了,九娘叮嘱道:“倚翠,那美清姑娘住的房间,多派些人守着,那姑娘心思沉,可不是个老实的。”
倚翠不解,“可我看,这些姑娘都是从穷乡僻里买来的,在我们这吃好的住好的,又不用干辛苦的农活,谁不想过这样的日子,还寻思着跑啊?”
“道理虽是这样说。”九娘想起唐美清那双湛湛的眸子,“那女娃虽然嘴头上乖巧,可心思却不在咱们宛呢,我总觉得她身上带着一股不安分的劲儿。”
“总之,派人牢牢守着,好不容易碰到一个稀少美人儿苗子,可不能让她跑了。”
“是。”
……
九娘派了两丫头当唐美清的丫鬟,一大一小,大的是红宛内的姑娘,小的是和她一起被买过来的女娃原名叫二妮,九娘赐了名改做叫秀儿。大的是派过来看住她教她规矩的,小的是派过来给她作伴的。
食过晚饭后,天已经黑了,唐美清假意说困了,两个丫鬟伺候她上床后便就歇在侧房。
丫鬟刚走,唐美清先检查了下房门,发现房门外不远处还守着几个小厮,她无奈将房门关紧,回到床上背对着窗户躺下。
意念一动,手掌心中又凭空出现花枝,她借着微弱昏黄的烛光,细细数了数。
“一、二、三,只开了三朵花啊。”她在花枝中拨弄,发现只有一朵花是盛开的,花蕊中没有看到那白白嫩嫩的果子。
“怎么这一次没有结果呢……”没有结果就验证了她的猜想,只怕这花只有在自己做了善事之后才会赏脸结几个果。
她掀开袖子,轻轻抚摸着手臂,原本那应该有一道不小的伤口的。那伤口是不小心在路上磕伤的,当时流了血,大约几厘米的伤口,此时摸起来已经没有任何痕迹了,滑溜溜的。
唐美清眯起眼,细细琢磨着,“不应该啊,那么大一个口子,就算过了两日,现在也应该结疤了,怎么会连伤口都不见了。”
她又看了看花,想起当时贪吃将最后一个果子吃了,不禁猜想道:“难道这花结出来的果子,吃了之后有快速治疗伤口的奇效?”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以后我逃出去是不是可以靠这果子来发家致富?”
一个念头闪进她的脑子里,久久盘旋不去。是啊,她自己虽然没有什么本领,但如果这果子真有治病的奇效的话,自己可以依靠这果子来给人治病赚钱,日后就算逃出去,也不怕活活饿死了。
“不行,如果明晃晃的卖果子的话,被有心之人看到,我的处境恐怕不安全,这事还得慢慢计划……要是我能掌握药理做一个大夫的话,谋生会更容易些……”
红宛的被褥柔软舒适,再加上路途辛苦,困意袭来,许多念头还未一一细想,唐美清就昏昏沉沉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