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州并不算大。
能容纳的东西,自然也就不多。
尤其是福州县,小小一个县城,翻来覆去也就是那么几亩地。
哪怕有各方势力齐聚于此,彼此之间也必然是总能扯得上关联。
顺藤摸瓜,总能在错综复杂里找一丝头绪……
“你有何证据?”厉鹰质问。
两案除了发生在同一个地方,时间上也比较相近外,其实没有什么共通点。
起码,明面上是如此。
“我没有证据,不过……”秦鹄神秘道:“有人希望我这么做。”
“谁?”厉鹰皱眉。
“就是从我进福州第一天就盯着我的那个人,那个红袖楼的幕后老板。”
顿了顿,秦鹄又道:“你别忘了,王嫣是王慎的女儿,她和港口案总有关系了吧?”
“你到底想说什么?”厉鹰不耐烦起来。
秦鹄笑说:“既然王嫣和爆炸案有关,那杀她的人也脱不了干系。现在有嫌疑杀她的就有两拨人……”
“一是那个幕后者,二就是鼎剑阁。”
“如果是前者,那么他处处设计想让我怀疑鼎剑阁,就说明鼎剑阁与他有恩怨,我们既然还不知道他是谁,何不就顺了他的意思,从鼎剑阁下手呢?”
“若不是他,杀人的是鼎剑阁,那就更好办了,直接两案合一,一查到底!”
总之,说来说去,秦鹄是跟鼎剑阁卯上了。
厉鹰也看出了这一点,知道自己无论怎么说,秦鹄都不会改变主意。
“哼,随便你吧!反正,我也没期望你能帮什么忙。”
说罢,厉鹰直接起身要离去。
秦鹄却又一次拦住他,嬉笑道:“别说这么伤人的话嘛……我不能帮你忙,那你能帮我一个小忙吗?”
“什么?”
“帮我找个人!”
……
……
林府门口,林如玉作为主人家,小心翼翼的送一脸煞气的厉鹰驾马离去。
一进家门,就看到秦鹄正靠在门框上在那嘀咕。
“不应该啊……”
“师父,什么不应该啊?”林如玉不解问道。
秦鹄冲厉鹰远去的背影努嘴道:“你觉得他傻不傻?”
“啊?”林如玉一愣,见左右无人才敢答道:“虽然没有我聪明,跟智计无双的师父您更没法比,不过,我看他也算不上傻吧?”
“是呀,他不傻呀。”秦鹄一副苦思不解的样子,无奈摇头道:“所以才奇怪啊……”
“啊?到底什么呀?”林如玉都被他绕晕了。
秦鹄没有再解释,背着手摇头晃脑的往自己房间而去。
厉鹰当然不傻。
所以按理说,他应当能看出来鼎剑阁和港口案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哪怕只是为了谨慎起见,在这个已经没有别的线索的境况下,也决不能放过鼎剑阁这一条路子。
然而……厉鹰拒绝了。
他不但没有答应帮秦鹄找那个画像上的人,甚至还搬出任啸天来,要秦鹄把目光聚焦在港口一案上。
这根本不符合厉鹰谨慎多疑的性格。
还是说,厉鹰仅仅是为了和他作对?
秦鹄越想心里的猜忌就越深,甚至忍不住怀疑厉鹰是否就是那个锦衣卫内部高层的奸细……
当然,这种怀疑很快就被他自己否定掉了。
且不说厉鹰和他从小是孤儿,在锦衣卫内长大。
以厉鹰的身份,根本不可能探究到赤焰卫的详实信息。
知道他秦鹄的,都只是因为两人一块长大,不好隐瞒罢了。
当然,也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赤焰卫中,只有他被发现和针对,那样厉鹰的嫌疑就不足以洗清了。
可从内心深处,秦鹄还是潜意识规避了这种怀疑。
哪怕现在和厉鹰总是有些不对付,性格上不说水火不容,却也基本相处不来。
但……两人的的确确是一起长大,就算没有亲缘关系,可说得上是手足兄弟。
他怎可轻易怀疑自己的弟弟?
“呼,算了,还是我自己查吧。”秦鹄长舒一口气,甩去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回房收拾起了行装。
……
京都。
任啸天处理着案上的公文,头也不抬道:“如何?”
不知何处,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已经查明,所有赤焰卫中,仅秦鹄的身份泄露。”
任啸天手中的笔顿了一下,而后嗯了一声,便再没了后文。
但马上,那个沙哑的声音再度响起:“还有一件事情。”
“说。”
任啸天面色如常,彼时已经处理完上面的公文,拿起了一封密信。
“经查实,原赤焰卫旧部,丙字三号刁金虎,曾在十三年前化名于汉加入鼎剑阁,且他现在应当就在福州县。是否与其联络,将其重新收编?”
“不用了。”任啸天放下密信,说的话让暗处的人心惊:“他已经死了。”
而不等暗处的人反应,就听任啸天紧接着又道:“审查除秦鹄外的所有赤焰卫。”
“大人是怀疑那个于汉……”
任啸天叹道:“赤焰卫也是人,是人就会有弱点。有弱点,就会被人掌控、利用。”
“那为何秦鹄偏偏是个例外呢?大人似乎对他毫无保留的信任。”
暗中之人说道:“且他的弱点,比其他人要多得多。”
“哦?”任啸天露出了思绪笑意,饶有兴趣的问道:“说说看,在你看来,他有些什么弱点。”
暗中之人沉吟道:“仁慈、轻浮、好酒误事,还有……好色!”
“哈哈哈哈!”任啸天闻言大悦,道:“仁慈轻浮,喝酒误事,这我倒是晓得,诶,你是怎么会觉得他好色的呢?”
“若不好色,怎会留那听雪楼的女杀手在身边,且此事他还刻意对厉鹰和我们瞒了下来。还有那岳家小姐、王嫣、红袖楼的红梅,他身边的女人从未断过,还不好色么?”
“非也。”任啸天却摇头道:“他这是君子本色。”
“哦?”暗中之人好像很意外任啸天会说出这样的话。
就听任啸天继续道:“本就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对男女之事有所追求,乃人之常情。从这一点上来说,他不但不好色,甚至有点矜持过头了。”
说着,任啸天不由展露出笑意。
不过好在这笑容无人可见,不然那嘴角的丝丝和蔼慈祥,足以让所有熟悉他的人无所适从。
“矜持?这两个字跟他有关系么?”
“呵。”任啸天说:“若非矜持,那岳家小姐此刻怎么会在金华?若非矜持,那红袖楼的红梅,还有那假冒的王嫣……又怎么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