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救我?”
秦鹄问了一句。
他记得戴胜一开始好像不怎么待见他来着。
戴胜张了张嘴,没有说出口来,继而又摇头提声道:“因为你未来绝不止一品。我这条命为赤焰卫换一个宗师,值。”
“就因为这个?”
这理由好像说得通,可秦鹄还是觉得古怪。
戴胜冷淡的反问道:“不然呢?若非你天资不错,早在你把佩刀丢了时,我就亲手将你宰了!”
秦鹄:“……”
“记住,绣春刀是锦衣卫的标志,更是荣誉。”戴胜接着肃然道:“除非你真的打算此生与锦衣卫彻底断绝关系,否则,就老老实实用它吧,莫让它在你手里蒙尘。”
秦鹄不置可否,还是想问为何戴胜对锦衣卫的归属感这么高。
明明他身为一品高手,却还要在厉鹰手下做事。
听他说话,对任啸天也毫无敬意,更不想是厉鹰那种死忠。
按理说以他一个一品高手的傲气,不反出锦衣卫都算好的了……
这些疑惑,秦鹄很想当场问出来。
因为过了今晚,他也不晓得自己和戴胜之间还有谁能活着了。
可惜,那边的蔡生让他们说了这几句话,已经算仁至义尽,哪里还会让他们继续聊下去。
“收心!”
戴胜忽然紧张,秦鹄也向蔡生望去。
却见蔡生将两把刀都收入鞘中,一时感到不解。
都打到这份上了,他莫不是要停战?
紧接着,只见蔡生双腿分开,膝盖微曲,一只手又重新握在了刀柄上。
“他要做什么?”秦鹄低喃了一声,也不指望得到戴胜的解答。
显然,蔡生在酝酿什么招式。
只是在这之前,蔡生都是毫无章法的劈砍挥刺,仅靠速度和力量就压制二人。
这突然之间换了架势,让秦鹄不由警惕起来。
戴胜就更不用说了,下意识将秦鹄护在身后,不等那边蔡生继续动作就猛然喝道:“走!”
就在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前方的蔡生消失了。
更准确的说,是其速度快到了肉眼无法捕捉!
秦鹄根本没有看清,知道身前响起刀锋撞击的声音,才惊觉蔡生已经来到了他们面前。
眼前,蔡生挥砍过后,不紧不慢的收刀。
如此大好时机,戴胜却一动未动……
“前辈!”秦鹄惊叫中,戴胜往后跌了几步。
他手中握着一截断刀,胸前逐渐被鲜血染红。
一条干净利落的刀痕,将他的衣衫整齐切开。
“你是……”戴胜瞪着双眼,像终于确定了什么。
可没等他说完,看到蔡生再一次摆出那拔刀一斩的架势,立即露出惊骇之色。
他提起一口气,猛地转身将身后的秦鹄推开,嘶吼道:“跑!”
然而,如此距离下,即便是他,也根本不可能逃过蔡生的那一招。
就算秦鹄天纵之才,可终归还是太年轻了。
难道……
天旋地转中,忽觉一阵劲风袭过。
戴胜知道,这时蔡生出刀了。
下一瞬,秦鹄便要人头落地……
“阁下堂堂半步宗师,欺负一个小辈,是不是有点太不要脸了?”
可就在这时,一道陌生的声音传来。
而后就是更猛烈的劲风,几乎让戴胜站立不稳。
依稀中,他好像看到一条铁鞭,轻而易举击中了那根本无迹可寻的刀锋,同时将秦鹄卷到了空中。
得救了?
见那铁鞭缩了回去,也带走了秦鹄,戴胜松了口气,整个人也瘫软下来。
港口处,恢复了平静。
一刀落空的蔡生望着那夜幕中迅速消失的人影,皱眉低喃道:“想不到,世间还有这般惊人的轻功。”
饶是以他的速度,面对这样的轻功,也唯有望尘莫及。
更重要的是,此人一直藏于暗处,他却毫无察觉。
若一早出手,胜负还真不可知。
但秦鹄这一跑……
“罢了,大势之下,一颗小小棋子,又能掀起怎样的风浪?”
蔡生摇头自语,似不再将秦鹄放在心上。
他再看向戴胜,继续感叹道:“愚忠之人,可敬而又可悲。”
听到他的话,正处弥留之际的戴胜转了转眼珠,沙哑道:“想不到,西厂竟与你们有所勾结……”
“西厂?”蔡生闻言露出了讽笑,“那是天子最忠实的走狗,比你们锦衣卫更不可能背叛,又怎会和我们勾结呢?”
“那你们……”
蔡生不答,只是看向县城。
这里的动静已经有一会儿,自然不可能完全没人注意到。
消息传开后,马上有官兵赶来。
当然,其中也少不了许多想看热闹的百姓。
戴胜顺着他的目光,也注意到了这些。
紧接着,戴胜便想起了什么,惊恐的看向了一直停留在港口外的那艘大船。
从头至尾,那艘将大炮拉出来的货船就没有动作。
仿佛……是在等待着什么……
“你,你们想!”戴胜强撑着想要坐起,却已经没了力气了。
蔡生悠悠笑道:“戴大人,这十三尊红夷大炮威力非凡。你负责押送,死前何不见识一下?”
戴胜瞪着他,再说不出半个字。
而蔡生说完,便返身离开,在黑暗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阴云飘过,皎月被掩盖了光华。
耳边的嘈杂声逐渐清晰,而后又变得模糊朦胧。
戴胜察觉着一点点被抽走的力气和生息,只能在心里作着最后的呐喊。
“快……跑!”
嘭!
“快看,那是什么!”
“烟花?”
福州县城,临近港口处,不少百姓都从家里探出脑袋,看着天空那绽放的烟火感到既好奇又欣喜。
长久的压抑后,这美丽而短暂的烟火,倒是可以冲走一些抑郁和晦气。
嘭嘭嘭!
烟花消逝后,正当人们以为结束时,又是三声巨响传开。
“还有还有!”
人们充满期待的望着天空,等待又一轮烟花盛开。
可阴云之下漆黑一片。
“哑火了?”
不少人感到好奇。
正觉得意兴阑珊时,一阵猛烈的爆炸声,打破了这极为短暂的宁静……
县城里,被带到一座酒楼屋顶的秦鹄终于被放下。
他还未来得及跟祝英搭话,视线尽头就亮起一抹火红色。
猛烈的炮响后,一阵阵凄厉哀嚎,仿佛也穿越几个街区传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