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你慢点吃，不够我再让小二上……”
酒楼里，望着狼吞虎咽的秦鹄，身着布衣的剑客震惊不已。
这年头，连半步宗师都吃不饱饭了么？
“嗝~”
终于，等桌上堆满碗碟时，秦鹄打了个长嗝，安逸地靠在了椅子上。
这时他才正眼打量起眼前的剑客，感叹道：“想不到我们还真有缘分，竟能在这遇到。”
面前这人，正是曾经他遇到的那个愣头青剑侠——林峰。
林峰给秦鹄倒了杯酒水，苦笑道：“其实，只要前辈到了这里，总是会遇上我的……”
“哦？”秦鹄接过酒杯，好奇问：“你一直在裕丰县？”
“是。”林峰深吸一口气，说起了自己这些年的事情。
自被秦鹄点醒后，他便留在了裕丰县。
倒不是对裕丰县有多独特或深厚的感情，而是他铭记秦鹄的教导，惩戒恶人之前，都要先把原委弄清，往往一个地痞恶霸，林峰都要观察一两个月。
这么长时间以来，他行侠仗义的次数不多，可剑下从无错杀之辈。
至于他为何还留在裕丰县，原因也很简单。
仅此一地，他这么久的时间，也没能彻底荡清其中罪恶。
既如此，反正都是惩恶扬善，又何必要去别处？
他是真把此当做修行了……
秦鹄听罢，感叹着双手举起了酒杯，“你是个英雄！”
“额，不敢！若不是前辈点醒，如今我还……”林峰受宠若惊，忙起身端杯回敬。
秦鹄笑着将他按下，又问：“那你打算在这裕丰县待多久？”
林峰皱眉沉思道：“不知道，兴许等着裕丰县再无罪恶……”
“那你得在这待一辈子了。”秦鹄打断。
林峰不解说：“可若我就此离开，岂不是半途而废？好不容易，此处才太平一些。”
秦鹄摇头道：“你得知道，树有根、水有源，小恶或是人心所致。但许多大祸，却是自上而下，如那盘根大树，即便你荡清了上面的枝枝叶叶，根源不除，来年又是枝繁叶茂，无穷尽也。”
“人生短短一世几十年，倾力掘出一根大树，兴许比你清扫一片森林还要更有价值。”
听到秦鹄这番话，林峰如茅塞顿开。
他是个直性子，没那么多弯弯绕绕，脑子也不如许多人活泛。
但只要他认定了一件事情，就会埋头猛干，不计得失，不问结果。
所以林峰这样的人，是真正的有恒心者。
这一点上，秦鹄对他只有钦佩，因为秦鹄知道自己这辈子可能都做不到这种程度。
不过他也不差。
起码，他还能点醒林峰直脑筋，将他引向更光明的大道。
如此想想，秦鹄心里便平衡许多了。
只是这一次，林峰没有一听他的话，就立马深以为是。
摸了摸身边佩剑，林峰迟疑道：“前辈所说的确有道理，但……林峰愚钝，境界也一直止步不前。区区二品，放在如今之江湖，掀不起什么风浪，又何谈大树掘根？”
其实在林峰这个年纪，二品绝对不算低了。
只是这一代妖孽太多，秦鹄、莫如雪，就像压在所有武林同辈身上的一座大山。
连林峰这样固执坚韧的人，都被打击得失去了心气。
而武道一途不进则退，也难怪林峰这么久毫无长进。
长此以往，他终生停留在二品之境，也没什么出奇的。
秦鹄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你觉得自己实力不够？”
“是……”林峰羞愧地低下来头。
却听秦鹄爽朗大笑几声，又道：“这简单，你跟我来。”
说罢，秦鹄带他找到一个卖纸的铺子，让林峰掏钱买了文房四宝，蹲在某个树桩子前，开始涂写起来。
林峰一开始还不解秦鹄的意思，但看到后面，他顿时明悟，惊道：“这是一门内功？”
“不错。”秦鹄边写边叹道：“这玩意，可是能在江湖上掀起血雨腥风的呀……”
听他如此说，林峰连忙摆手，“不不不，前辈待我恩重如山，我本就无以为报，怎还能收受如此重礼！？”
秦鹄脸一板，斥道：“哪来这么多废话？反正这玩意我也不打算再教给别人了，给你总比失传了好吧？”
“这……”林峰还是有些犹豫。
到最后，他像是咬牙决定了什么，在秦鹄的惊愕中双膝跪地，重重磕了几个响头。
“弟子林峰，拜见师父！”
“额。”秦鹄倒是不介意再收一个徒弟，不过林峰的出身好像也不简单，而大门派最重礼法。
林峰私自拜师他人，放在一些迂腐些的人眼里，那是要废了武功逐出山门的。
“你不必如此，若是让你原本的师父晓得……”
林峰头也不抬，坚定道：“若师尊责怪，弟子自一力承当，绝不会给师父带来麻烦。”
“这……”见他如此，秦鹄也只能作罢道：“算了，随便你吧。不过我能教你的也只有这功法，至于你能练成什么样，就看你自己了。”
他本来还打算把凌烟步和断魂指也一并传给林峰。
不过凌烟步到底是祝英的绝学，祝英没点头，他不好私传。
至于断魂指，那玩意本就是他学岔了，未必就适合林峰，还是不要误人子弟吧……
很快，秦鹄的功法默写完毕。
他将之交到林峰手中，便背起剑匣准备离去。
林峰看着功法愣了一下，赶在秦鹄消失前叫道：“师父，这功法叫什么名字啊？”
正路过拐角的秦鹄挥手道：“《曼陀罗宝典》。”
“啊！？”林峰差点将手里的纸扔出去。
明教镇教至宝？
难怪师父说能让武林中抢破头了……不过，这也算是他的机缘造化。
功法本无好坏之分，是正是邪，还得看运用之人。
就如秦鹄，在林峰看来，江湖上对他的污蔑实在太多了。
譬如什么风流成性之类的。
“额，忘了问师父师姐的事了……”
“听说他们在金华府共患难，一并踏入半步宗师，他们不会已经……嘶，那我以后遇到师姐，岂不是要改口叫师娘了？”
“不行不行，师尊知道了会打死我的！”
“可从师父这论的话……啧，这辈分怎么这么乱呀？”
巷子里，未来名动江湖的盖世大侠，正痛苦地纠结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