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立马,白染的眸子又顿住。
消息没有发出去。
许意把她删了。
这一刻,另一种伤心席卷了白染,不太明白许意的这种操作。
许意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是因为萧慎,还是对她本人产生了厌恶?
就在她想要退出v信,打算给许意再发条短信试试看的时候,她的v信有了新消息。
李洋:[被六爷安排去国外出差了,刚下飞机,才看到消息。嫂子怎么突然想起问那个了?]
虽然她现在已经没了打听电子铐的欲望,但之前既然问了她也回了消息。
白染:[突然想起来了就问问,你可以不说。]
李洋发来一张惊讶的表情包:[您竟然醒着啊。]
白染也给他发了一个表情。
李洋:[对不起嫂子。]
白染:[?]
李洋:[其实当年的电子铐是个玩具,不过是上面放了个追踪器,是六爷担心您一气之下跑国外去。]
这句话猝然闯进白染的视线时,她只觉得心脏重重坠了下。
白染:[胡说吧?]
怎么可能是玩具呢。
李洋:[您就想啊,在咱们国内哪能随便用那个呢,只是您自己太胆怯六爷了,而我们在六爷手下办事,也没敢多说。
对于六爷的为人,我给他打工,我也不敢随便评价。
但当年六爷给您戴上那个,把您放在若水村的那件事,他其实只是想让您在那儿待到来年开春的,您当年在实习期间,不是也打算过找个环境好的乡下住一段时间,完成您的毕业作品么。
他本来是打算等寒假过了就把您接回南城的,可谁也没想到,六爷后来就出事了,然后谁也不敢擅自把您接出来,而您……也就真是听话啊,跑都没跑一下,真就在那儿,待到六爷醒过来去村里找你。]
把这些字眼一个一个看过以后,白染的呼吸慢慢短促了。
那种来自善恶、是非、过往、爱恨里,完全捉摸不住的痛苦席卷了全身。
视线涣散时,她想起了一点很久以前,幼年的事情。
那是仲夏某一天的午后三点。
她独自出现了当年金城那家名叫“花满楼”的夜场的后门。
而这不久前,她跟着养母祝清,还有哥哥墨尧,才刚来到金城,找了酒店住下。
祝清对他们兄妹说,“你们的哥哥还跟着我的时候,名字叫祝无忧,我也不知道我离开后,他的养母有没有给他改名字。现在他是别人的儿子了,妈妈不能带他走,但明天我们可以一起去看他,你们想想,要给哥哥准备什么样的见面礼。”
养母说完,墨尧就指着她说,“小白,把你新买的兔子玩偶给我。”
她立马提起戒备:“你要我的娃娃干什么?”
那是她省下零花钱买的,可宝贝呢。
墨尧双手叉腰,“我不想把我新买的篮球送给他,拿你的送!”
她一哼鼻子:“我才不要,而且无忧哥哥是男孩,不会喜欢我们小女孩儿的东西的!”
谁料她一说完,墨尧嘿嘿一笑,跑去她和祝清的卧房,不一会儿他又出来,手里拿着她的玩偶得意地说:“我得手了!”
她马上就去抢。
可抢了好大一会儿都没能从墨尧手里抢过来,还是养母给了他一顿揍,他才老实。
但这事儿还是让她气得不行,觉得家里这个哥哥虽然都十岁了,却一点都不像个大孩子,好幼稚。
同时她也好奇起来,另一位哥哥是什么样子呢。
她们当时所下榻的酒店就和花满楼隔着一条街,且花满楼建得富丽堂皇,特别显眼,于是她在午饭以后,祝清看着墨尧写暑假作业的时候,悄悄溜出了酒店,跑到了花满楼附近。
而夜场,顾名思义,夜晚的娱乐场。
下午三点的夜场很冷清,所有的员工和工作人员几乎都在补觉,守着后门的保镖也在打盹儿。
她抓住这个机会悄悄猫进了夜场里。
里面很漂亮,其中的装修她到了现在都能想起来,全部都金灿灿的,仿佛贴满了金子。
但墙壁上的挂画却让她吃惊,都是穿着很少衣服的漂亮姐姐的照片。
即便她那会儿还什么都不懂,但也觉出了自己不该进来。
而当她正打算离开时,却听见身后传来了一阵笑声。
她又是一顿慌张,如果现在出去,肯定会被逮到。
情急之下,她看旁边有个房间的门半开着就跑了进去。
下一刻,她就被惊在原地。
那个房间没有那种夸张的金灿灿的装饰,全都是木头。
她的正对面,是一道屏风。
屏风上的图案好像是喜鹊报春,但材质比较透,能看见对面的画面。
而在对面。
她看到,一位瘦瘦高高,头发利落,身穿一身白衣服的小哥哥,背对着她站在漆黑色的梳妆台前。
梳妆台上摆着一堆花花绿绿的东西,而那些她曾听养母说过,是唱戏的行头。
其中最中间,摆着一个非常华丽的凤冠,她曾经在电视上见过,是唱杨贵妃戴的。
接着,她看到小哥哥伸手拿起凤冠,然后转过身,面向了梳妆台旁的穿衣镜。
就在她看清楚小哥哥的那张脸时,也正好看到他把凤冠稳稳戴在了自己的头上。
小哥哥的脸小而尖俏,除却一双斜长上挑的剑眉和小女孩儿不同,眼睛、鼻子、嘴巴,都极为秀美。
年幼的她,对美貌这个概念还是笼统而模糊的。
只记小哥哥对着镜子整理凤冠时,她看着他忘记了呼吸。
直到心脏嗵嗵的跳个不停,让她脚步慌乱撞到门框吸引了小哥哥的注意,她才顾不得所有,仓皇而逃。
后来她顺利回到了酒店,却开始魂不守舍,脑袋里总是猛不丁的冒出那个小哥哥。
而在她还没想明白这件事时,第二天,就又见到了他。
好看的小哥哥,用他那双漂亮戴起华丽凤冠的手,翻过几包垃圾,找到了一包饼干,当宝贝似的捧着。
不知是不是自己看到那一幕的时候站的太高了,心控制不住的往下坠,胸口疼疼的。
那种痛感,如风突然吹起,自此,“风”再没停过。
她又开始纠结,自己的心为什么会因为他而觉得疼。
直到情窦初开时,她看到了一个句子。
“当你心疼一个人的时候,其实是爱的种子埋在了心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