削番割爵。
这便是以张浦为首文官集团的诉求。
云遥三州地大物博,本就占据整个凤鸣十分之三的领土,虽然在秦骁入主云遥之前,那里是所有人都不看好的贫瘠之地,但现在,随着秦骁的新政发展,昔日的苦寒三州,已经摇身一变成为了让所有官员都眼红的红土。
发展,便需要源源不断的官员,继而能衍生出无数官职空缺。
可让士林阶级不能容忍的是,那些原本该属于他们的官职,被秦骁断然回拒!这位闲王,在云遥专断独行,让云遥人为云遥官,让云遥人管云遥事!
意图将云遥三州,剥离出士林的控制,成为一片游离在凤鸣之外的疆域。
这,让自诩为凤鸣砥柱的百官,如何忍得?
更何况,秦骁还大开学府,大肆宣扬那套惊世骇俗的歪理学说!
这无疑将他们这些掌控了凤鸣百年话语权的士大夫,放到火上烤!
以往的凤鸣,乃是凤帝和士大夫共治,君王和士大夫同一阵线,压榨百姓平民以壮凤鸣!在这些士大夫心中,他们才是真正的凤鸣人,而治下百姓,皆是工具尔。
而如今,秦骁竟打算挑战这百年来的世俗观念。
要将君王和士大夫共治,变成君王和百姓共治,让他们这些高高在上的官员阶级、士大夫阶级成为,为百姓服务的工具!这对于自古自命不凡的文人而言,无异于奇耻大辱!
这也是为什么。
当初秦骁第一次回京都时,戏志才就断言凤鸣朝野,秦骁已再无机会的原因。
秦骁走的路,是一跳全新的道路,是一条不为士族阶级所容的道路!是一条改革换新的道路!
走这条路,秦骁将与百姓为伴,共抗天下士大夫!
凤帝并未说话。
张浦则继续道。
“闲王德不配位,承蒙陛下厚爱,闲王坐拥云遥三州近千里!何其广袤?可闲王却不思浩荡天恩,屡次忤逆犯上,倒行逆施,扰得凤鸣各地怨声载道!”
“臣斗胆,直言闲王三大罪!”
“其一,篡改科举、拥兵自重!老臣看过凤鸣的书籍,其上标注的皆是一些惊世骇俗的歪理邪说!什么人民为主,君权次之的话,都是狗屁!闲王推行学府至今已有一年,云遥百姓只知闲王却不知凤帝!只知云遥却不知凤鸣!”
“云遥三州贫瘠,闲王本该与民更始,休养生息!可老臣却听说这闲王,居然在泗水修建什么长城,徒耗民力!老臣还听说,闲王大肆练兵,麾下兵马已逾十万,潘凤的白车营、马超的马狼骑、郝昭的城卫军皆是精锐!”
“更不提各州县道的后备民兵,平日里他是耕作的农民,若是他日闲王振臂一呼,只怕乡野之间将会横空变出数十万的大军!”
“自重之嫌,已有实据!”
张浦显然对云遥做了许多调查,说的话,也大多算是事实。
云遥民风彪悍,秦骁又大力推行崇武之风气,以至于云遥民间武风横行,百姓皆以从军卫国为荣!这也直接导致,若是外地来犯,云遥全境皆可为战!
正所谓一寸山河一寸血,秦骁这么做就是为了让昔日自津威横下云遥的惨剧,不再重演!
但却不曾想,给了张浦攻击他拥兵自重的口实!
听完张浦的控诉,凤帝笑了笑,依旧没有说话。
见此,张浦只能再接再厉,抛出了控诉秦骁的第二大罪。
“其二,结党营私、忤逆犯上!”
“云遥三州,虽是闲王番地,可依旧是我凤鸣国土!自然就该饱受皇恩沐浴,由我凤鸣朝野监管!可那秦骁却将我们派往云遥的大小官员,一并遣返!将云遥各地州县,安插上他自己的亲信!”
“率土之滨,莫非王土?普天之下,莫非王臣?难道他闲王,就不是凤鸣的臣子?难道那云遥,真的就是他闲王的自治之地?”
说到这,张浦声色厉然。
士大夫本来执掌云遥九州,现如今秦骁大手一挥,将云遥三州带走,这些读书人只能够执掌凤鸣六州!这让他们哪里忍得下去?
夺权谋势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
士大夫至此,已对秦骁不共戴天!
“今日闲王擅闯皇陵时,忠亲王和十四皇子也在其列!忠亲王坐拥白桦,十四皇子则入主东望,两人唇齿相依,又和闲王东西呼应!”
“老臣问责闲王时,这二位还有意庇护闲王,结党营私昭然若揭!”
“望陛下明鉴,治闲王不臣!”
听到这,凤帝笑了。
他突然发现,自己还是小看了秦骁。
短短一年,秦骁便可以从一个无权无势的废物嫡长子,一跃成为如今威震凤鸣的云遥闲王,起势之猛,饶是以凤帝的心境,都不由得赞叹心惊!
秦骁复云遥,化腐朽为神奇,让云遥三州成为凤鸣最富饶的领地;练精兵,正如他昔日所言那般,天子守国门!让云遥三州成为凤鸣西边最坚固的屏障!
而后千里驰援白桦救灾,奇兵征讨东蛮不臣,立下赫赫功绩!
以至于让忠亲王侧目,让老十四交心!
张浦口中对秦骁的控诉,传到凤帝心中,却成了对秦骁功绩的吹捧。
纵观诸位皇子,哪位能和秦骁一样,少年英雄,雄姿英发?!
凤帝突然来了兴趣,兴致勃勃的看向张浦,眯着眼问道。
“前两罪,朕已知晓,你且说说这第三大罪,是什么?”
张浦心中微沉。
他知道凤帝心中没有对秦骁有任何的责怪!
这也让他想要推倒秦骁的决心,愈发猛烈。
若今日不能让秦骁败倒,他所拥护的那位皇子将再无机会!
想到这,张浦眼神一凛,语出惊人。
“这闲王的第三大罪,便是叛国通敌!”
“云港涉险,猴子国舰队袭扰,闲王身为云遥藩王,居然对云港战事视若罔闻!以至于战火袭扰,不知有多少无辜百姓和修建海港的民工丧命!”
“闲王怯战本就是大罪,可他非但不思进取,还带人趁乱出海,往残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