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在山顶每多呆一分钟,就会增加一分氧气消耗,而下山之路,同样危机重重,因此,连同拍照带更换氧气瓶,阿秋只让众人享受了三分钟的巅峰体验,就用手势催促大家下山了。
山顶风景虽然无限美好,成功登顶的成就虽然十分醉人,但越是获得了这份沉甸甸的荣耀,越没有人想轻易死去,于是,一个个虽然无限留恋,却只能依言下山。
因为,于他们而言,有了这一次成功的登顶体验,他们的人生,已经全然不同,超越了极限,超越了平凡,这种让无数人敬畏又佩服的巨大荣誉,已经足够他们骄傲自豪一辈子了,所以,他们更得活着!
高天已经完成了无氧登顶的壮举,也准备跟着众人一起下山,可是,他突然看到一直体能不错的楚寒,居然原地坐了下去,平静地闭上了眼睛,摆出一个盘膝而坐的修炼姿势,犹豫了一下,只得给自己换上一罐氧气瓶,准备在这里陪他几分钟。
同样作为修真者,高天也知道,一些突破的契机,可遇而不可求,楚寒本就处在凡体境巅峰,随时可能跨入超凡境,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明知危机重重,她依然选择在此修炼,很可能是到了水到渠成,只差临门一脚,想借着这次心境的蜕变,一举突破到超凡境。
阿秋看到这一幕,暗自焦急,特别是看到晴朗的天空,已经开始由明转暗,慢慢加大的风里,渐渐夹杂着些许雪花,多呆一秒,就多一份生命危险,马上向高天打手势,示意他们尽快下山。
“你们先走,我们随后就来,不用刻意等我们!”高天连忙向阿秋用手势作回应,他不想楚寒错过这个绝佳的突破机会,更不想让全队人员跟着他们犯险,特别是大多数人的体能,早就出现了严重的问题,返程的路上,全凭着一股胜利的骄傲。
“我们走,相信他们!”李川知道自己这些人,实力不如高天和楚寒,即便是先走,只要两人耗时不久,也会很快被他们追上,也不再犹豫,向队伍下达了继续下山的指令。
两分钟之后,高天看到空中的雪花越来越大,天地尽头,大片的阴云,也在慢慢向着这边涌来,心里暗自焦急。
只是,楚寒正处在突破关头,若是他刚才强行干扰,或许能安全中断对方的突破,浪费她一次突破的良机,可现在的话,若是强行中断,很可能会直接导致她走火入魔,一旦那样,那就基本宣告了楚寒的死亡,毕竟,以他现在的体能,也没法将一个重伤的女人背下山去。
正纠结间,高天突然看到南坡方向,冒出了三个狼狈的身影,一位是陈亮,一位是刀疤男,另一位,则是那位经验丰富的金牌向导。
“没想到带着那么强大的保姆队,一路走来,最后成功登顶的却只有三个人。”高天看到少得可怜的三人,对登山的残酷和那些不可预知的危险,又有了更深切的体会。
看到一动不动的楚寒和高天,陈亮心头一跳,还以为他们氧气耗尽,早已经冻死在了山顶,待到成功登顶之后,看到高天气息尤在,双目有神,才意识到他们还活着。
不过,陈亮的体能同样到了极限,要不是那些雪奴们帮衬,他恐怕早已经倒在了来时的路上。
虽然惊讶于高天和楚寒的怪异举动,他也只是默默地看了两人一眼,在山顶简单拍了张照片,连一分钟都没有呆满,就继续带着金牌向导和刀疤男,顺着原路返回。
对于有些人来说,登顶的意义,很简单,来过,上过,拍张照,就结束了,重要的是,得活着回去。当然,他们的后文肯定也会很长,毕竟,这一次登山的行动,虽然短暂,却足够他们添油加醋地吹上一辈子。
眼看着陈亮等人也消失在风雪之中,他们在山顶已经磨蹭了近二十分钟,高天也有点呆不住了,山顶风景虽好,但小命更是价值千金,不知怎的,在这寂静纯白的世界里,他想得最多的,不是活着会怎样,而是死了会如何。
组织会如何?将军会怎么看他?灵猫会为她伤心吗?孙美若会不会难过?然而,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许嘉诺会怎么办?她一定会很伤心,很难过,甚至会发了疯地跑过来寻找自己,不见冰尸,定不绝望,最后,没准会将自己的命也搭在这里。
想到这可怕的后果,高天终于等不下去了,就算是想办法将受伤的楚寒拖下去,也比呆在这里等死要强,至少那样还有一线生机。
而且,他已经看到山顶的气候,变得越来越恶劣了,暴风雪随时可能降临。
高天正准备去摇动楚寒,突然看到一直紧闭双眼的楚寒,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射出两道犀利的冷芒,身上的气质,也变得更为冷冽淡漠。
“成了?”高天来不及为她欣喜,就连忙用手势提醒她去看一下时间。
楚寒顺利突破到超凡境后,难以掩饰住内心的欢喜,看到身边只有高天,她略有些惊讶,但是,得到高天的提醒,她扫了一眼时间后,顿时脸色微变,自己居然不小心呆了这么久?
特别是当她看到山顶越刮越大的风雪后,更是神情严肃,马上站了起来,毫不犹豫地和高天一起下山。
下山的过程中,楚寒虽然什么也没说,但看他的眼神,却充满了无限的感激。
如果身边没有高天相陪,她就算突破到新的境界,有了超凡境的实力,也不一定能顺利地追上队伍,很可能会像那些勇敢的登山者一般,最后变成一个高海拔雪域的可怜路标。
高天在重新吸氧后,体能也得到了较好的恢复,而楚寒在刚刚突破到新境界后,体能也有了较大幅度的增长,因此两人虽然与队伍分开了近20分钟的路程,但他们身边没有其它队员拖累,只用了十分钟不到,就顺利追上了李川的队伍。
追上李川的队伍后,高天才惊讶地发现,不是他们走得有多快,而是李川他们走得实在太慢了,据李川说,队伍里体能最差的苗飞,刚下山走了不到十分钟,就将氧气耗近了,而队伍里已经没有多余的氧气瓶来补给他了。
要不是一号雪奴和二号雪奴体能储备相对充足,主动担负起掺扶苗飞的任务,叶松、李川、阿秋三人,轮流将自己珍贵的氧气瓶分给他吮吸,恐怕他早已经窒息而亡了。
尽管如此,但几人对苗飞的身体状况,都不太看好,他们只能寄希望于下到更低海拔的位置后,他能慢慢恢复自主吸氧,否则,别说是苗飞,连他们这些人都可能氧气耗尽,倒在下山的路上。
“不用担心,我还有一罐氧气瓶!”高天说完,像变魔术一般,赶紧借着背包的掩护,从空间戒里取出一个崭新的氧气瓶,果断地给苗飞续上。
此时,大家脑子早就不听使唤了,根本就记不清一共用了多少瓶氧气,还余下多少瓶氧气,而高天上山时又背了几瓶氧气,听到这个好消息,他们的心里只有喜悦。
有了充足的供氧,苗飞很快就缓了过来,就像不小心跳到河岸的鲜鱼一样,一被好心人丢进水里,马上就活泛了起来。
看到高天这里还有额外的氧气瓶,大家备受鼓舞,整支队伍的精神状态,马上变得斗志高昂。
苗飞这个大累赘消失了之后,队伍的推进速度,也变得快多了。
没多久,千省万省的由美,也将第二个氧气瓶吸光了,虽然心里惶恐,她还是抱着一丝幻想,可怜巴巴地瞅向高天。
不用说,高天再次从身后的背包里,摸出一罐新的氧气瓶,大大方方地给她续上。
有了高天充足的氧气供应,一队人越走越快,越走越轻松,只是,山顶的气候,也变得越发恶劣,风更猛,雪更大,向来对人类不很待见的望天峰,开始展露出它冷酷决绝的一面。
据李川说,本来今天北坡还有一支攻顶的队伍,但上到这里与他们相遇后,看到山顶天气太过恶劣,不敢冒进,又原路返回了,不过由于他们的体能相对充沛,所以,走得比较快,很快就不见了人影。
一行人下到那道巨大的冰缝位置时,被他们牢牢固定的伸缩梯,已经被风雪吹得摇摇欲坠了,随时可能跌进冰缝里。
高天见状,赶紧冲过去一把将伸缩梯按住,并示意阿秋等人先一步过去。
形势紧急,阿秋也不再犹豫,马上顶着大风,稳稳地爬过了冰缝,并将伸缩梯死死地固定住。
之后,队伍里的成员,一个接一个地通过伸缩梯,由于山顶风势过大,这道冰缝被大风狂灌之后,风势也变得越来越大,形势变得更加危机。
“你先走,记得抓牢梯子。”另一端,所有的男人都在努力按压伸缩梯,而这一端,却只有高天一个人在按着梯子,其中的难度,可想而知。
“还是你先走吧!”楚寒想到高天不顾危险,在山顶陪伴自己的情形,倔强地说道,想借此回报高天的恩情。
看到这种时候,这妞还和自己耍性子,高天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地在屁股上打了一巴掌,想刚她打醒。
打过之后,高天正准备将她送到梯子上,强行让她先走,谁知,由于少了一只手,梯子受力不稳,对面体能早已几近衰竭的几人,最终没能顶住一轮突然加大的狂风,梯子直接被刮飞,跌进了巨大的冰缝里。
这突然发生的一幕,让所有的人全都心头一沉。
隔着冰缝,两队人彼此对望,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担忧和恐惧。
或许,这一道小小的冰缝,就是生与死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