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少侠，你这练的……是什么神功？”姬元郁半带玩笑半惊讶地对余十七问道。
从天而降搞出那么大的动静还平安无事，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姬元郁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懂这个云中剑的年轻人了。
余十七认出姬元郁之后也有些意外，他扫了一眼四周，心里嘀咕着自己怕不是恰好又撞到这伙人拦路打劫。本想出言将对方劝离，但鼻子却嗅到了空气中燃烧的蒴果气味，余十七忍不住眉头一皱朝不远处那辆燃烧的货车望去。
“那里头是蒴果？”
“是，我已经命人尽数烧毁。”姬元郁点头。
“没想到三当家如此高义。”
那一车蒴果可不比余下的丝绸便宜，姬元郁舍得一把火烧了，也是难得。
“之前在虞少侠眼中我有那么不堪吗？”姬元郁听出弦外之音，尴尬地挠了挠头。
余十七笑了笑，不再纠结这个话题。他看商旅中无人受伤，心知姬元郁行事尚有底线，于是便不打算多管闲事。
“虞少侠换了随身佩剑？”姬元郁是用弓弩的好手，眼神锐利非凡，早就一眼看到余十七身后的剑样式与之前不同。
他绕行至余十七身侧，看清了剑锷上的云龙与明珠之后，脸色骤然一变：“这是……荒芜宗的瀚宇星芒。真没想到，小别半月有余，虞少侠已经是荒芜宗的新任大宗主了吗？恭喜恭喜。”
“不，你误会了，这剑是暂时归我保管，大宗主之位没有变动。”余十七解释道。
“这么说你见到剑圣柳意珂了。”
余十七没有出声，但眼神已经默认了这一点。
“柳前辈还好吗？”
“她很好。”
听闻柳意珂平安无事，姬元郁似乎很高兴，眉毛都明显地上扬起来。
“还望转告柳前辈，我们大当家期待她再次光临黄龙寨。”姬元郁请求道，“对了，之前我对虞少侠的邀请，也还算数。”
“我会转告的，柳前辈或许会来，但我近期恐怕没有机会了。”余十七无奈一笑。
姬元郁猜到余十七之后有重要之事去做，也没有多问，郑重抱拳道：“虞少侠是要做大事的人，就不耽误你时间了，咱们后会有期。”
“三当家，劳烦再借一匹坐骑。”余十七想尽快把西陵玥送回大雪宗，这时候也懒得跟姬元郁客气，反正两人也算不打不相识了。
姬元郁倒也爽快，挥手就让手下牵了一匹鞍鞯齐全的坐骑给余十七。他出手阔绰大方，都没耍小心思拿商队的马来借花献佛，送的是与帝国军军马同种的良驹。
“多谢。”余十七将西陵玥扶上马背，把羽天剑挂在马鞍侧面，牵着缰绳对姬元郁躬身谢礼。
姬元郁抿着嘴微微一笑，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如此客气。
余十七牵着马往外走，马贼们让到两边，目送他离开。
没走多远，他忽然听到坐在马背上的西陵玥发出一阵轻笑，不由得诧异地朝她看去。
“玥儿？你不要紧吧？”想起自他们着陆以来，西陵玥一直都没出声，余十七心中还暗暗为她捏了把汗。
“嗯，我好着呢。”
余十七仔细瞧着她的脸颊，白里透红似乎已经恢复了元气，想来刚才是因为冲击的晕眩才显出虚弱的样子。
“你在笑什么呢？”他好奇地问。
“笑你啊。”西陵玥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笑我？”
西陵玥笑得更开心了，抚摸着坐骑脖子上的鬃毛说道：“我想起咱们在九泉渡口客栈第一次遇到那伙马贼的时候了。”
“嗯？那又怎么了？”
“你不觉得很有意思吗？一边穷凶极恶，一边正气凛然。现在啊，现在都露出本来的面目来了。”
余十七品味着她的这番话，挠着鼻子小声道：“听着好像是在拐着弯挖苦我。”
“没有没有。”西陵玥连连摆手，笑道：“我觉得这样的虞少侠也挺好的，嗯，比呆板认死理的云中剑好。”
“哎？什么叫呆板认死理的云中剑？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啊，你在凶我吗？”她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故意咳嗽了几声，幽怨道：“知道你见过了羽天国的公主，就瞧不上冒牌的圣女了。”
余十七怔了怔，喃喃问道：“玥儿你……你记得吗？”
他以为西陵玥不会保留玄空鳕苏醒时的那段记忆，可现在看起来好像并非如此。
“当然记得。”西陵玥狡黠地眯眼盯他，“她送给你的东西还戴在你胸口呢，虞少侠真了不起，是拯救了西荒的大英雄。”
余十七感觉自己浑身汗毛竖起便是鸡皮疙瘩：“能不能别这么阴阳怪气……我有点害怕。”
“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我牙尖嘴利。”她笑了笑，笑着笑着，两行眼泪毫无征兆地从眼角流了下来。
走在前头的余十七察觉到了后方的抽噎声，惊讶地驻足回首，仰望着坐在马背上流泪的西陵玥，手足无措地问道：“这是怎么了？你怎么哭了？”
“没有……没有……”西陵玥用手背反复擦着泪水，一边哭又一边努力地露出笑容：“我是高兴……真的……在灵继台上的时候我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你了……现在我就在想，以后再也不要分离……可是，你得了柳前辈的传承，你还要去做云中剑的，对不对？”
余十七翻身上马，两臂将她圈在身前，温言说道：“玥儿懂事，不会阻止我的。”
“狡猾……”
余十七笑着，拿脸颊贴了贴她的脸颊：“不会太久，去去就回。”
“我也……”
“玥儿你就留在这边，安心等我回来吧。”余十七打断了她同往的请求。
如果是以前，他也许会不介意带上西陵玥一起去参加云中剑追讨十恶的行动，但如今考虑到她的身体状况，实在是不愿意再让她承受更多的苦难了。
西陵玥也明白他的打算，毕竟大雪宗的常樱华露已经告罄，余十七只侥幸带回了种子，她的身体承受不起羽天剑的力量负担，强行跟去也许会变成累赘。如今她只能在心中期望，余十七已经成长到足以和十恶抗衡。
“那位公主殿下临别时留下一句祝福。她说，愿世间所有的相逢皆有始终。”余十七在西陵玥耳畔轻声保证道：“我和玥儿的相逢不但要有始有终，还要善始善终。”
西陵玥微微闭眼，轻靠在他身上答应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