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舒兰秋发现之前,姜黎已经平静地擦干了眼泪,唇角却克制不住地高高翘起,心情前所未有的好。
接下来的两天过得都很顺利。
姜黎大部分时间都在向家呆着,不是跟着姜槐序上山,就是跟着向军强和向明丽姐弟下河。
周末向明丽还带姜黎去赶了一趟大集。
集上卖的基本都是农产品,姜黎转悠一圈,吃了两个豌豆饼,吃了一角钱的敲敲糖(麦芽糖),还买了两只小鸡崽回去,让姨姥帮她养着。
向军强揪着小鸡崽挑了半天,信誓旦旦地跟姜黎说是母的,养几个月,就能让她每天两个鸡蛋管够。
等他们从集上回来,姜槐序也从省城买好了火车票。
“你拿着,你妈妈应该不翻你的东西吧。”姜槐序像是揣着烫手的山芋,非要姜黎把火车票收起来。
姜黎已经伸手做出了接的动作。
但想了想又摇头,“我妈每天一早就把我的衣服收走洗了,她肯定会掏我的口袋的。”
舒兰秋多年来养成的习惯,衣服都是每天要洗的,不光如此,每天还会里外把家里打扫一遍,被子也要叠得整整齐齐。
边边角角都要抹平整的那种。
其实也不是没有可以藏的地方,主要吧,姜槐序那眼神就不真诚,指不定打着什么坏主意。
说不定是临到买票又后悔上她的船,想要反悔告密。
她才不上他的当。
“你姨姥也这样。”姜槐序一脸感同身受的愁眉苦脸。
但姜槐序愁的是风险不能转移到姜黎身上,全叫他一个人担着了,这事他越想越不对劲,越想越觉得心慌。
万一路上不小心把姜黎弄丢了可怎么办?
姜槐序捏着两张火车票,“那这票……大,大哥。”
向国华捏着从姜槐序手里抽过来的两张火车票,没第一时间看,目光先在这舅甥两人身上转了一圈,才低头看过去。
他盯姜槐序好几天了,总算叫他给逮住了。
再一看,好家伙,这俩舅甥,真是一个敢想,一个敢跟着干。
两个胆大包天的人,加一起怕是能把天都捅破。
“谁买的?”向国华扬了扬手里的小纸片,目光凉飕飕地盯着姜槐序,又定到姜黎身上。
死道友不死贫道。
“小舅买的。”
“姜黎出的主意。”
“……”舅甥两个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嫌弃。
向国华就猜到是这样,他没说姜黎,先看向姜槐序,“出息了啊!姜黎说什么你就做什么是吧?是不是还挺骄傲,她叫你吃屎,你是不是也去?”
姜槐序不敢说话,面上老实听训,心里无声反驳。
说完,向国华又转向姜黎,“还有你,怎么,以为你刚来,我就不会说你?”
姜黎摇头,她可不敢这么想,上辈子她下手太狠,差点把林有德弄死,这事叫向国华知道了,直接拿家法抽了她一顿。
现在姜黎还记得枝条抽身上的痛。
也是那一顿打,让姜黎清醒过来,不再执着地弄死林有德,而是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
“大舅,我妈当年不是自己识人不明,她是被人给抗了。”坑舒兰秋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林大姑。
“这债不讨回来,我心里憋屈,您要训我,等我回来再训吧。”
向国华看向姜黎,小姑娘目光坚定,眼里没有半分畏惧和反思,看着这样的目光,向国华知道,他拦得了这次,拦不了下一次。
这次姜黎还知道找姜槐序帮忙,下一次怕是自己单干。
“注意安全,快去快回,回来再家法伺候!”向国华沉着脸道。
诶?
向国华不止是嘴上说说,他既然同意了,就把怎么跟舒兰秋解释,怎么跟姜外公交代的事都揽了过去。
顺道告诉了姜黎不少她不知道的事儿。
当年舒兰秋退了姜外公寄的嫁妆,但事实上,林家用的家具,都是姜外公置办的,按着老早以前的规矩,新房里的所有家具,都是娘家置办。
如果回去,家具不管是砸了还是卖了,都不能便宜林家人。
“介绍信我去给你们开好,东西姜黎收着,你小舅容易丢三落四。”向国华说完,又叮嘱道。
姜黎正为这事发愁呢,闻言双眼亮晶晶地看向向国华,“我就知道大舅就是看着严肃,其实最讲道理,最疼小孩,最最好了!”
饶是向国华那么严肃一个人,也被姜黎这几个最逗得破功,看着她又好气又好笑,“灌迷魂汤没用,回来家法逃不掉。”
账不是不算,是记着。
这话一出,姜槐序和姜黎瞬间像霜打了的茄子,蔫头搭脑的。
向国华没理他们,领着他们去大队部,先给他们把介绍信开了,又去找人给他们换全国粮票。
姜黎手里倒是还有一点全国粮票,在淮市的时候换的,但那些怕是不够。
江省这边,姜黎磨刀霍霍,准备杀去淮市。
淮市,也正因为她们娘俩的离开,闹腾得厉害。
从她们走后,林大姑就天天在家算日子,眼看着时间一天天过去,还没有半点音讯,也不见舒兰秋回来,林大姑心里就有些着急了。
她都顾不上跟林有德生气,赶紧去林家找了林有德。
催他赶紧联系江省这边问问情况,表达一下当女婿的关心,要么干脆跑趟江省探望,顺道把人接回去。
“舒兰秋肯定不敢跟她爸告状,但停妹就说不定了,这孩子打小不像咱们林家的种。”林大姑说起姜黎,眉头拧起就没松开过。
没见过那么倔强,不知道低头的孩子。
想到当时她被林有德打得奄奄一息,还一声不吭,眼睛瞪得老大,死死盯住林有德,一副你今天不打死我,迟早有天我会打死你的样子,林大姑心里就发颤。
也是从那时候起,林大姑有事都会竟然量着些姜黎。
这些年来,她也一直劝林有德多顾忌忌这个女儿,别总当着她的面打舒兰秋。
那死丫头是个冷情冷肺的狠人,把她逼狠了,迟早要闹出人命来。
“那赚钱丫头,迟早是吃枪子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