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确实是有些难办。
如果能谎言能说一辈子，那生活在谎言里，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好。
不是所有人的承受能力都那么强，再痛苦也能清醒地面对。
另外还得考虑到现在的大环境，现在离婚不只是一个家庭的事，牵扯到单位，双方家庭，邻里各各方面。
流言蜚语，是真的能要人命。
不说现在相对封闭的社会环境了，就是放在后世，无形的刀子照样能隔空杀人。
如果不是正好有去江省的机会，可以去一个新的环境，重新开始。
让舒兰秋和林有德离婚这事，姜黎也会慎重考虑。
“先把林家这边的事情解决，这件事先放一放，但我可能要对祁有弟食言了。”姜黎垂下眼，很快做出决定。
与其等到谎言拆穿那天，母女俩个都受到重创，不如让做母亲早日清醒，提前拥有预防风险的能力。
小姑娘承受能力比较弱，据说跟父亲感情极好，大概接受不了惨烈的真相。
姜槐序点头，这大概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
只是……他看了眼姜黎，莫名有些心疼，别人家都是母亲替女儿撑起一片天，到了姜黎这里，什么都是她自己来。
“干嘛这种眼神，收回去，我妈在我心里，是最好的。”姜黎认真地道。
姜槐序听话地收回目光，但心里怎么想的，不得而知。
从鼓风机厂附近回来，已经是傍晚了，正好跟许南川两人在招待所门口碰上。
“林有进买了火车票，结果他现在还在到处找林有德，你大姑也在帮着找，都打上祁家门了，还没把人给找到。”贺小山叽叽喳喳地跟姜黎讲下午发生的事。
本来他俩还挺着急的，担心他们找到人上了火车，怕是再拦就来不及。
结果万万没想到，他们死活没找到人。
“祁家人明显在说谎，但不要脸的碰上横的，那还是不要脸的赢。”贺小山说得唾沫横飞，“那个祁金宝更是绝了，林有进就碰了他一下，居然跟个泼妇一样，直接坐在地上撒泼打滚，简直叫人叹为观止。”
贺小山还没见过这么有意思的事，早把姜黎在火车站骗许南川的事忘得九霄云外。
要不是姜黎，他哪能看到这样的好戏。
“你既然见过男的撒泼打滚，就不要用泼妇这个词来形容。”姜黎一记眼刀甩过去。
贺小山摸摸鼻子，凑近许南川，“那不也骂男的狗男人吗？”
眼看着姜黎的眼刀又看过来，许南川捂住贺小山的嘴，“你可闭嘴吧，我们走的时候，林有德还没有出现，今天的火车他们肯定是赶不上了。”
再想离开，就得是后天。
姜黎微微点头，不用等到后天，一切都该尘埃落尽了。
果然，晚上十点多的时候，祁金宝悄悄往招待所跑了一趟，让姜黎明天早上去林家，他大姐把事情都办妥当了。
“祁有弟自导自演抓奸戏码？”姜槐序有些目瞪口呆。
这可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不是说祁有弟把林有德拿捏着死死的吗？
姜黎点头，“林家实际做主的人，是林卫红。”
林大姑自认是凭借自己的本事，从临时工转正，并且给林有德安排了正式工作，就连林有进的临时工，也是她托人脉介绍的。
对林家这么大的恩德，林家其他人自然要对她感恩戴德。
殊不知，所有这一切，都是林大姑踩着舒兰秋的血肉达到目的，牺牲的人，付出的人，从头至尾只有舒兰秋一个。
林有德窝囊，他也会一直这么窝囊下去。
“那明天咱们直接过去？”姜槐序觉得，就这么过去，好像便宜了林有德和祁有弟，“要不，把塑制厂的领导都叫过来？”
本来姜槐序还觉得这法子有点损，但跟姜黎目光一对上。
就说外甥肖舅嘛，姜黎跟他一个想法。
舅甥两个拿定主意，便各自回屋睡了，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得好好休息才行。
第二天早上六点，姜黎和姜槐序就到了塑制厂家属院。
招待所的行李打包好拎在手上，舅外两一副刚回淮市的模样，这个点邻居们也都早早起了，吃着早饭，正是准备去上班的时候。
“婷婷回来啦？”邻居们不断跟姜黎打着招呼。
姜黎笑眯眯的，“回来了，这是我小舅舅，他送我回来的，我还得念书呢，我妈？我妈留在江省了，顶我外公的职，对，我外公病退了……”
听到舒兰秋就这么留在江省，大家心里羡慕肯定有。
那可是个正式工的岗位，家属院多少人排着队等工作等转会机会的。
不过更多的还是替舒兰秋高兴，这么多年，大家看着舒兰秋过的是什么日子，都觉得她这是脱离苦海了。
“赶紧回去吧，拿了生活费，赶紧住学校去。”邻居叮嘱姜黎道。
哪有人成天盼着人不好的，知道姜黎还要留下来念书，大家都劝姜黎别在家里停留，赶紧回学校，学校安全。
姜黎心里是真的发暖。
上辈子舒兰秋的骨灰，也是邻居奶奶帮着收殓的。
这些恩情，上辈子姜黎早报过了，但她不介意再回报一回。
跟邻居道过谢，姜黎大步上楼，她没有一进门就嚷嚷，而是先进屋确定了一下房间里的情况，才退回来反锁住大门。
这一招，主要是防着祁有弟反悔。
“你放心，这里有我守着。”姜槐序摆出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姜黎则是把早准备好的姜片往眼睛下一抹，眼药水滴足量，便是一路小跑冲下楼，把姜槐序都给看蒙了。
还能这样？
姜黎痛哭着下楼，邻居自然要问，但她跑得太快，邻居们面面相觑，忍不住往楼上探头探脑。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阵子祁有弟常常在林家留宿……
“你说你，催着孩子上楼干什么！”
“我哪知道！明明昨天下班没见着祁有弟来啊，你们见着人没？”
“没，这个杀千刀的林有德，也太不是东西了，他对得起兰秋，对得起婷婷吗？这下可怎么办呐！”
……
邻居们议论的时候，姜黎已经目的明确地冲到了领导住得比较多的那一横着，哐哐挨家砸起门来。
这个点，基本都起了，但这么哐哐砸门，也确实有些吓人。
很快就有人骂骂咧咧地来开门，结果开门就是泪流满面的姜黎，开门的人被吓了一大跳。
“爸，爸！应该是找你的！”
厂办主任趿着拖鞋，披着外衣出来，见到姜黎也是一惊，“停妹？你不是跟你妈去探亲……”
想到厂里最近的流言，厂办主任脸色黑如锅底。
这该死的林有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