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烂泥扶不上墙,林有德就是那坨扶不上墙的烂泥。
当年舒兰秋临产,林有德给舒兰秋代班,哪怕只是分配给他最简单的工作,他都干不好。
文字工作统统不行,那就负责准备茶水,搞一搞办公室卫生,负责把资料分发到位也行,反正只是代班一阵子。
但这些活,自尊心极高的林有德也干不了,觉得是看不起他。
办公室呆不下去,林有德被分配到了车间,结果因为跟同事处不好关系,又被排挤了出来。
正好那会赶上舒兰秋生产出事,本来要把林有德劝退这事,就搁置了。
后来没办法,先是把林有德调去后勤,结果工作不到一个月就出了纰漏,让他登记工服,直接漏订了近百套,尺码也出了错。
塑制厂的男职工比女职工,结果那一批工服全是女职工的尺码,还偏小号的那种。
这年头,大家都愿意领大号的工服,穿个一两年,拆拆改改,也能给孩子改出两身衣服来。
结果林有德这一出错,厂里落了职工埋怨不说,还造成了经济损失。
国有单位没有开除职工的先例,最后只能把林有德丢到运输班的卸货组去,单纯干点体力活就是。
就这也没消停,林有德早在后勤的时候,就染上了酗酒的毛病,觉得厂里的领导都针对他,看不起他,全世界都跟他过不去,到了运输班后,三天打渔两天晒网。
为这,单位还特别开了个会,针对运输班的工资做出调整。
由同工同酬,改成了多劳多得,这样运输班的老职工们才没有意见,林有德总请假不上班,他们也睁只眼闭只眼。
“先别哭,快跟我说说,你爸又犯什么浑了?”厂办主任其实挺高兴姜黎来找他的。
林有德不得志,又欺软怕硬,一肚子怨气不敢跟别人发,只拿到家里发泄。
厂里不是没管过,也不是不想管,只是林有德认错认得快,下次再动手,依然毫不犹豫,也毫不留情,反而会变本加厉。
舒兰秋的性格,又是十足的不愿意给人添麻烦,对林有德十分忍耐。
所有人都觉得是舒兰秋能忍,却不知道,是林有德带来的阴影太大,他每次动手,一不许舒兰秋叫出声,二是会各种威胁要先杀妻女,再自杀。
就是姜黎,上辈子回城之前,哪怕任何时候都能跟林有德硬刚,实际心里对这句话是一直有阴影的。
“我爸他,他乱搞男女关系……”姜黎泪眼汪汪,眼泪跟不要钱似的往下流。
可怜的孩子!厂办主任看着她哭心里都跟着难受。
这时,刚刚姜黎砸过的门都开了,厂长、书记、工会主席,妇联杨主任……都走了过来。
“林有德吃了熊心豹子胆!”杨主任一听这话,火气就直往上涌。
再是对舒兰秋恨铁不成钢,在杨主任心里,舒兰秋一直是刚进厂时,同甘共苦过的小姐妹。
旁边的人立马告诉杨主任,她出去交流学习的这一周,厂里就已经有林有德和外面女人的风言风语了。
杨主任看向其他人,厂办主任忙摆手,“厂里正忙着生产大会战,哪顾得上……”
哪顾得上林有德这么个小角色。
厂书记眉头一直就没解开过,“小杨,你把孩子留在这里,好好开导一下她,老刘小陈,你们去把这事处理一下,务必严肃处理!”
林有德还没有那么大的脸,让厂里领导都去处理他的家务事,厂里事务繁忙着呢。
不过有书记这句话,就够了。
被点名的领导心里有了底,快步往林家去,姜黎想也不想,直接跟上,杨主任还没来得及开口,只能一拍大腿,跟着跑了过去。
跑到岔路口,正好碰上一大早来抓林有德的林大姑。
远远看到领导们过来,笑容早早上了脸,林大姑瞬间把林有德抛到脑后,想着难得碰到,怎么也要跟领导们寒暄两句。
“杨主任,刘股长……”
结果领导一点停留都没有,眼里跟没她这个人似的,直接从她眼前跑了过去。
没等林大姑反应过来,姜黎又跑了过去。
看到姜黎,林大姑心猛地一沉,这个死丫头怎么会出现在家属院,她出现在这里,肯定没有好事!
“小舅!”姜黎在楼下就在喊,带着哭腔的声音,直接把半栋楼的人,都喊拢了来。
林大姑这下心里不敢有一点侥幸了,快步就追了上去。
结果才小跑了几步,妇联杨主任又一阵风似的,把林大姑挤开,先跑进了楼道。
扑到楼道口堆放的杂物上,吃了一嘴灰的林大姑,“……”
怎么这么多领导,难道亲家叔也来了?
早十多年的时候,就能能把舒兰秋从棉织厂调到塑制厂来,可见舒父的人脉有多广。
也就是舒兰秋傻,这么厉害的爹都不认。
要是她跟这个爹搞好关系,林家上下肯定都供着她,哪有后来的苦日子。
林大姑心里一凛,迅速端正了自己的态度,并且飞快在心里琢磨着接下来的说辞。
无论如何,得把以前那些事圆过去。
到了这个时候,林大姑心里还忍不住畅想,要是舒父能帮着把陈建设的工作安排好,那她就不必有个白痴儿媳妇了。
到时候舒兰秋再回来,她一定压着林有德好好跟她过日子。
简直就是两全其美。
想到这里,林大姑加快了脚步。
而几乎是听到姜黎话的瞬间,姜槐序第一时间就打开了门,并且冲进去,把卧室的门一脚踹开。
在床上早醒了,一直等着人来‘捉奸’的祁有弟,“……?”
在祁有弟的计划里,这场戏主要是安排给林大姑看的,为了防止她翻脸不认人,祁有弟还让祁金宝把家里人叫上。
舒兰秋人远在江省,这边娘家联系也不深,姜黎作代表就行。
但也只是他们三家的事,关起门来算账,她怎么着都行,为了多气着林大姑几分,祁有弟特意连睡衣都没穿,跟林有德交颈同枕。
林有德昨天喝多了,睡得跟死猪一样,几乎是由着她摆弄。
房门被踹开,领导们往里看了一眼,又都扭头停在了客厅里,实在是房间里的场景,有些不堪入目。
姜槐序傻愣愣地踹开门,现在恨不得自戳双目。
完了,要留下阴影了!